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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溫,時刻關心著白袍圣子的情緒如何。對其余人既不關心,也不在意。如此冷淡疏離的態度,又太過神秘的氣質,正是所有人幻想中神諭者該有的模樣。他們既敬又畏,覺得自己應該為創世神的化身排憂解難,獻上所有祝福與美好。如果能被那樣的目光注視,即便只是短暫剎那,又該是何等甜美???至于那名信仰不堅定的光明圣子,又有什么資格與神諭者并肩而立。有人在暗中嗤笑了,故意不急不緩地問出一句話,瞬間就讓和諧氣氛起了變化。絲絲縷縷的寒意順著衣擺攀爬而上,直透而入毫無抵抗力。不只是體溫下降這樣簡單,就連心頭也被寒冷凍結,脆弱得經不起半點觸碰。唯有此時親身體驗,才能知曉為何神諭者如此身份崇高。他的力量容貌與風度,都不是人類該有的,不經意間俾睨眾生。“光明圣子不是叛教者,也沒有信仰不堅定?!鄙裰I者語氣淡漠地開了口,卻不容人質疑分毫,“如果有誰質疑我的決定,給出足夠的證據再來上報萬神殿裁決?!?/br>聲音低沉而曼妙,仿佛花朵瞬間綻放香氣撲鼻,卻也有銳利鋒芒壓迫而來,讓人心驚打顫干脆閉上嘴。空氣剎那間寂靜了,而后轟然一聲猶如被烈火引燃。之前提出那個問題的人,已經羞愧地低下頭來,甚至不敢大聲喘氣。毋庸置疑的實力碾壓,也是堅決至極的袒護。這位光明圣子還真是運氣極佳,不論何時何地都有人對他如此照應。有人感慨憤恨,也有人略微理智些,覺得光明圣子也許真是一心純善,他們以往對左溫也許有誤解。各種復雜心緒,匯集在一起紛紛擾擾席卷了教師。唯獨白袍圣子身處風暴的最中央,長長睫羽沒有抬起,態度從容不迫地應對。只此袒護,并不算結束。神諭者嘴唇張合,說出了冰寒至極的話:“至于在背后挑撥他人之人,遲早會受到懲罰?!?/br>既是指提出那個問題的人,也是有再明確不過的深意。有些人裝作不經意般回過頭,想要窺探棕發少女的反應。也許她該臉紅也許該羞愧,沒有人會被神諭者斥責,而毫無反應。愛麗略微低下頭來,態度恭敬而謙讓。她既沒有情緒,也沒有不滿,仿佛一切都是誤會。神諭者似乎也只是稍微提了一句,等他目光轉向左溫時,頓時柔和不少:“遇到麻煩不要自己強撐,你可以隨時聯絡我?!?/br>隨著神職者話音落下,他的身形也一并變得縹緲而透明,轉瞬之間,就已經消失不見。被神諭者袒護,還得到了這種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承諾。如此經歷,怕是他們一輩子都想不到的。至少他們可以肯定一點,左溫的前途從此一路坦蕩,再無任何艱難阻礙。或是嫉妒或是感嘆,人群如潮水般從白袍圣子身邊流走。站在最中央的少年,還是一副純美善良的模樣,長睫眨動一下,陽光也在其上留戀不已。空蕩蕩的教室很快被填滿,愛麗周圍又有不少人圍攏。有幸坐在愛麗身邊的男學員,裝出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一顆心卻是噗通直跳不能自已。似乎一切仍如往常一般,似乎一切都已徹底不同。白袍圣子猶豫剎那,終于選擇在蘭利身邊落座。帝國皇子瞥了他一眼,越發沉默不語不想搭理他。“我很感謝你的幫忙,也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弊鬁睾鋈徽f,“現在我又能回到阿卡納學院上課,心中十分開心?!?/br>太過笨拙的話,卻用力表達著光明圣子的感激之情。簡單的示好,也釋放出了足夠的善意。如果換做是以前的蘭利,就會因為左溫這句簡短的話,覺得陽光燦爛心情極佳。一切都無法回到過去,自從蘭利認清他內心的卑鄙與黑暗之后,所有事情都變得無法收拾。被理智牢牢束縛住的野獸,掙脫繩索虎視眈眈,隨時都在叫囂著扯碎眼前的光明圣子,將他狠狠撕碎再吞吃入腹。即便被人冷落,白袍圣子也沒有覺得尷尬。他甚至還仰起頭微笑,繼續柔和甜美地說:“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br>剎那間,蘭利心頭掀起一陣滔天巨浪。朋友,又是朋友。這個詞他已經聽膩了。左溫究竟能遲鈍到什么地步,自己不坦白左溫就始終不明白其中緣故?又或是說,一切都只是光明圣子的偽裝罷了,用最柔和可親的言語,將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徹底捏得粉碎。“我不是你的朋友?!鼻叭问ヲT士表情古怪地說,“從來不是?!?/br>被/干脆利落地拒絕,讓光明圣子的湖綠色瞳孔收縮又睜大。白袍圣子垂下頭來,低聲細語地說:“我明白了,是我想得太多?!?/br>看都不必看,蘭利就明白左溫誤會了。光明圣子以為他想要徹底否決兩人過去的關系,從此只是最普通的同學關系。不,并不是這樣。每一次心跳都在叫囂著事情真相,呼喊催促著蘭利干脆將所有事情坦白說出,再也不必忌諱什么。既然那人如此溫柔又如此殘忍,蘭利也不必替左溫考慮太多。就在理智快要崩塌的一瞬間,白袍圣子猶豫剎那,終于欠身行了一禮,選擇了稍微靠外的位置。即便中間沒有任何人遮擋,也表明了左溫的疏遠態度。既然蘭利選擇否定一切,善良又柔軟的光明圣子,自然會體貼溫柔地疏遠他,即便有些尷尬,也沒有關系。如此微妙的一幕落入有心人眼中,越發引起了一陣sao動。棕發少女若有似無瞥了他們兩人一眼,聲音不大卻在教室中清晰回響:“看來光明教會也不是無所不能啊,貿然上去示好結果十分難堪,又能怪誰呢?”先前被神諭者震撼的學員們,紛紛恍然大悟,若有若無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教室中。左溫貿然上前討好帝國皇子,結果蘭利并不買賬。如此冒失又尷尬的舉動,放在上流交際圈中,是一生都無法洗刷的污點。就算光明圣子有神諭者袒護又如何,仍舊有人不懼強權當面拒絕他,鬧了個難堪也只能怪左溫太自作多情。“是啊,貿然行動就是不夠穩妥。并非所有人都是神諭者,愿意寵著他?!?/br>“這么尷尬的事情,換做是我,都恨不能立刻跑出去哭兩聲。虧得他如此鎮定,想來是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