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停了，但路上的積雪結冰，反而難走。公交車為了安全開得很慢，下車之后還有不短的一截路要走。最后，他們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來到前進村。趙不亮爺爺的小院門開著，院門外居然堆著兩個大雪人，一左一右，就跟看家護院似的。院里的積雪已經全部被清掃干凈，夏含清進去就扯著嗓子喊：“爺爺，奶奶，我來啦！”

    他們是吃完早飯又耽擱些時間才出發，這會兒已經十點半，趙不亮正在做飯，畢艾華從廂屋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串夏含清看不出原貌的干貨，“含清來啦。含煜，小碟?！?/br>
    畢艾華并不像同齡人那樣，總是帶著慈祥的笑容，她看上去很冷淡，就算叫著夏含清的名字，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對另一位見過面的客人胖小碟，也沒有特殊對待。

    趙不亮往鍋里添水，然后把鍋蓋上，從屋里走出來，“含清來了啊，快去把東西放下，馬上就能吃飯了。小碟，你怎么還是這樣瘦呢？太瘦了不好，你們這些小孩子啊，都追求什么骨感美……”

    或許是職業病，或許是為了和畢艾華互補，家里缺失的那些嘮叨，都由趙不亮添上。夏含清乖乖去屋里把東西放下，其實她身上的包很小，東西都在夏含煜身上呢，胖小碟跟著他們一起進屋，很厚顏的指著一個房門：“我今晚要睡這里！”

    他上次來的時候，那個房間里面的床很大很軟很舒服，被夏含清給占了。他總不能和夏含清爭，而且他是乖巧的客人，沒理由提要求??！

    但現在可不一樣，他是病患，夏含清要優先滿足他的需求！

    夏含清很嫌棄的點頭，惡狠狠的說：“好！”

    光陰流轉，趙不亮為之奉獻一生的前進小學已經不復存在，只留下空殼，他也光榮退休，在家里享受生活。以前，他愛著畢艾華，也要分心去惦記著學生，惦記著學校，現在，則是全心全意為媳婦服務，就連廚藝都更進一步。

    他宣布開飯的時候，夏含清和胖小碟是聞著香味過去的。自己人吃飯，也沒什么好講究的，等畢艾華動筷子，他們就毫無形象的開始“搶用”美食。這個葷，那個素，都叫人流口水，恨不得大吃特吃。

    “爺爺做的飯，和老神棍爺爺做的一樣好吃！”

    夏含清捎帶著一點點夸張，夸贊趙不亮爺爺的手藝。

    能夠得到與夏無意水平相當的評價，趙不亮很滿意，笑呵呵的跟大家說：“喜歡就多吃點，吃！”

    畢艾華最先放下筷子，夏含清隨后吃完。擦擦嘴，夏含清還打算再緩緩，然后喝完湯呢，就聽畢艾華說：“含清，跟我來一下?！?/br>
    “額，誒！”

    對著畢艾華，夏含清說不出“等一下我還要喝湯呢”這種話，她乖乖跟著畢艾華來到堂屋，又進入臥室。

    這間臥室里面有沙發，畢艾華率先坐下，然后對夏含清說：“含清，坐?！?/br>
    夏含清乖乖坐下，畢艾華卻沒再開口，夏含清偷偷地左瞄瞄右看看，也同樣不說話。

    好半天之后，畢艾華才問：“含清，你還記得在學校遇到那個姓艾的人嗎？”

    “額，是啊，艾燁，怎么了呢？”

    夏含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艾燁，當初運動會遇到這個人的時候，她就感覺這個人和她可能有那么丁點兒關系，當初和畢艾華提起來，她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只說，要是多認識幾個朋友也挺好?，F在再聽到這件事，并沒有覺得太奇怪。

    “她，對你態度怎么樣？”

    畢艾華這樣問，夏含清想了想：“嗯，感覺一開始想要和我一較高低，后來可能是怕太驚世駭俗？所以沒有和我爭下去，反而讓我贏了比賽。笑起來挺好看的，但有時候又感覺很冷，我搞不懂這個人……”

    “后來，也沒遇見她……”

    “含清?！?/br>
    畢艾華忽然把夏含清的手握住，嚇得夏含清心提起來：什么情況，要挨揍了嗎？

    然而，畢艾華并沒有揍她，只是很溫柔的撫摸她的手，然后說：“那邊有了艾燁，挺好。她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能幫的話，你盡量幫幫她吧?！?/br>
    額……這樣沒頭沒尾的話？

    夏含清問：“奶奶，她是不是我們家親戚??？”

    畢艾華又停頓一下，才點頭：“是?！?/br>
    這么多年，她沒有回過娘家，因為和娘家關系不好。其實，她不過是走了母親的老路，曾經的母親，也是寧愿背負全家人的冷眼，也要嫁給她的父親。

    至于任性的后果……

    余生能有一人相伴，天下唯一之幸事，其他的，又怎么能計較太多。

    她留在臨水這個小縣城，留在前進村這個并不發達的小村，對她失望的人太多，辜負的人也太多，她虧欠的，已經顧不上了。當初母親那樣不顧一切的出嫁，造成的傷害其實更嚴重。

    但那種事，誰都無法彌補。

    只希望，日子越來越好。

    夏含清很好奇：“奶奶，你和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舅舅要回來

    以前的事情？

    畢艾華想起剛到當時年少，渴望天涯海角的闖，去嘗試不同于以往的新體驗，在心中幻想著田園牧歌式的鄉村生活，和小姐妹們一起，懷著對自由的向往，忽略父母的不舍與挽留，從申海到臨水，顛簸那么久，也不覺得累。

    后來呢？后來，小姐妹們一個個走了，她卻在此扎根……

    “沒什么好說的?！?/br>
    畢艾華搖搖頭，從柜子里拿出三條圍巾：“這是我織的，你們三個剛好一人一條?！?/br>
    沒聽到想聽的，夏含清有些失望，但她還是乖乖接下圍巾。三條圍巾，都是最柔軟而溫暖的毛線織成，但顏色不同，橘色的看上去就很適合她，灰色的很適合哥哥，還有一條藏青色的，說起來，胖小碟戴著不會丑，但是，胖小碟是臨時起意要跟來的，奶奶難道有預言能力，知道胖小碟要來？

    眨巴眨巴大眼睛，夏含清看畢艾華，無需說話，畢艾華就明白她的疑問，直接和夏含清解釋：“本來是給你舅舅織的，不過他還有幾天才回來，我再給他織一條就是?！?/br>
    “舅舅？”

    夏含清先是一愣，然后臉上露出笑容，且越發明顯：“奶奶！你是說，舅舅要回來啦？”

    舅舅要回來啦！

    這么些年，夏含清見到舅舅趙十二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經常打電話都聯系不上，至于跟她一塊兒過年這種事，更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夏含清特別激動的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