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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會留下些痕跡,他再通知刀疤臉過來不遲。顧疏這種急智如狐的人物,他平素與之交惡,心里厭憎歸厭憎,還是清楚這人有什么能耐,因此本就沒抱著一舉竟功的希望。誰知顧疏一反常態,竟傻愣愣杵在那里不動窩兒,現在又腦子注水一樣自己跳到明面兒上。若不是他與顧疏太熟,簡直都要懷疑這是不是那個特意將文人孤高自賞的缺陷表現得格外明顯、又一直低調老實,最后趁人不備反咬一口的毒蛇!兩方都屬于在混混團伙兒里偏文職的小角色,顧疏不怎么參加街頭斗毆,他被疤臉安排去看場子,也不是那種需要捋起袖子cao刀上的小弟??!真正論起來,誰輸誰贏并不好說。按他往日的了解,顧疏絕對要走屏息凝神、尋伺時機一擊必中的路子。如今呢?顧疏平靜地自個兒溜達出來,拋棄了暗處的優勢,雖然面上裝得鎮定,也遮掩不了這舉動有多SB??!先愛先醉負責人謹慎地往后退了兩步,他覺得,顧疏就是突然羊癲瘋,也不可能水準降低這么多,搞不好有后招兒!其實這時候顧疏心里也在苦笑。他哪里來的后招兒,殷朝暮一條腿從樓上跳下來沒廢掉,已然是最好的結果。這時候跑是跑不動了,他又一時大意失了先機,只能竄出來把注意力引開。他平素裝得一臉憤青樣兒,讓這幫出身不高的看著既不滿,也沒放在心上。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顧疏越是把“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這行字刻在臉上,他們心里不忿的同時,反而越是踏實。一個人連對敵人的不滿都藏不住,還能有什么大心思?何況顧疏年紀太輕,家庭背景又太低,這伙兒烏合之眾從上到下都沒想過,有一天會栽在這么個“書生”手里。想到這里,這位負責人心中就恨出血來,局子是什么地方?清清白白的身家進去都要刮下層皮來,何況本就不干凈的。要不是陰差陽錯有貴人相幫,他們幾個兄弟真要把大好年紀賠在牢里了。這時候見到顧疏這悶不吭聲兒暗暗陰人的禍首,先愛先醉負責人就有點兒控制不住,把刀子握在手中一轉,眼中恨不得射出釘子來,把這窮小子釘死。“喲,這不是顧疏么,想不到還能看見你,天道至公!天道至公??!你說是不是?”他原先雖然也是混子,但先愛先醉仗著先鋒意識,又盤踞數所大學中央這等要害地勢,在京都酒吧里名聲比殷朝暮想的還要響亮。他身為負責人,來往的文藝青年與文藝中年們,不說心中如何,至少面子上都要讓三分。如今一朝陷入牢獄這等橫生禍事,恨到極點,反倒不急了。殷朝暮撐著墻,也大概曉得顧疏貿然出去是為給自己掩護,雖然心里急得要死,好歹穩住氣息,沒有發出聲息來。他這個方向只能看到個面色如常的側臉,顧疏似乎壓根兒沒聽懂這句諷刺中夾雜的血恨,順著話頭道:“確實沒想到。是我大意了,早知道該看著你們蓋棺定論再走……”他說到這里神色一動,閉了口沒再說下去,殷朝暮卻想起上午顧疏行色匆匆地拎著飯盒兒、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宿舍門口的樣子。東子說在醫院看見過他和母親爭執,又要抽空出來報警備案,這一通事端下,竟還跑來跟他鬧了一場……主次不分。可他心中雖嗤笑,又可悲地有些滿足——不管將來怎樣,至少這個年紀、這個時候的顧疏確實很愛他,而他雖然不能回應,卻一點一滴都看在了心里、記在了心里。還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愛的人也愛著自己還幸福的事呢?沒有了。所以真的很滿足、很滿足。他正嘆氣,又聽那那負責人問:“當初又沒人強迫你。自你加入,也是早晚兩柱香供著你,南哥從沒逼你親自下場,就是偶爾讓你幫忙拿拿主意,也都有所酬謝。人在做天在看,咱們自認不是正經人,卻從沒虧待過你。你手這么黑,幾句話牽扯進去幾十號兒兄弟,就不怕自己良心過不去嗎?!”陽光斜斜打在顧疏臉上,映得他砸在墻上的影子有些猙獰:“笑話。說我手黑,你們自己又有哪個心軟?都是一條道上的人,誰也沒比誰更慈悲,提良心兩字,平白讓我看不起你?!鳖櫴枥湫χf完,又悠然道:“廢話少說,案子已成定局,你不如積極悔改,爭取減刑?!?/br>這話就太討打了,尤其他這副抄著手的站姿搭配涼涼的語氣,殷朝暮聽他說完眉心就是一攏——顧疏在搞什么,這樣說除了激怒人,還能有什么效果?果然那負責人本來存著踩踩點兒回去喊大部隊的心思瞬間熄滅,紅著一雙眼,臉上咬肌都擰了?!澳銋柡?。小小年紀心腸這么狠,翻臉無情真是被你演活了!不知道姓殷的見沒見過你這副嘴臉……你說的不錯,咱們都是一路貨色……”話到這里,戛然而止。這人原本還算整齊的相貌經過一天折騰早變得不堪,顯狠的三角眼里突然閃過了然的光,原先被顧疏逼得失控的語調緩下來:“我說呢,原以為只摟到一把草,卻原來逮到了兩只傻兔子?!?/br>顧疏左手微曲了曲,聲調兒仍然平穩:“什么意思?”那負責人一想通顧疏寸步不移的關竅,立馬占了上風,穩穩地說:“怎么,還跟我裝傻?顧疏,要不是你那小情人兒在這兒,你小子會跟老子扯忒么的皮?姓殷的跑不動了,你自然也跑不了?!彼f話間猛地推開顧疏,往過一轉,已然將殷朝暮失血過多的臉色,和挽起褲腿兒下那白嫩嫩小腿上的長條傷口瞧得一清二楚。“想不到,你這么個心肝被狗吃了的家伙,還是個情種子?哈!”他嘴里說不出的諷刺,一面兒猛地上前就要去抓殷朝暮。殷朝暮原先還藏得隱蔽,不料情況急轉直下突然暴露,一時反應不過來,眼睜睜看著昨天還人模人樣的負責人眼露瘋狂伸手抓來,只踉蹌退了兩步,腿就疼得再挪不動。這人被顧疏逼得精神失控,手一搭上殷朝暮,就有些語無倫次:“怪不得顧疏這么喜歡你,瞧這小臉兒招人疼的……”他話沒說完,殷朝暮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嘴巴放干凈點兒?!?/br>之前在綜合樓,他見南哥那伙人大難之下歇斯底里,便想誘他們多說些關于顧疏的事情,這才忍下??伤降昨湴?,如今顧疏就在身邊,如何還能容忍別人對他動手動腳?那人想不到殷朝暮之前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現在左腿都玩兒殘了還拿著少爺架子,一時竟被打懵。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顧疏扯著轉過身,緊接著又是一記力道十足的老拳砸在臉上,直把他砸倒在地。顧疏打完人,活動一下手指,冷淡地說:“罵我可以,你碰他干什么?”其實早在刀疤臉諷刺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