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的曖昧，異樣的感覺從小腹驀然升騰，燒得他心口發疼。再二再呆，陳白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孩，登時一臉被欺騙的憤怒：“你拿我的錢，就是不干正事光純玩？！”

“我是成年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一天陪你十幾個小時，夠多了?！?/br>
顧南嘉慫慫肩膀，一臉輕浮，那雙茶色的眼睛里，似乎藏起太多的指責與不滿，從驚異到委屈到憤怒，陳白莫名開始慌張，咽了口口水，慢慢地組織語言：“當時你自己說，交友圈子…”

生意場多詐術，簽合約之前，對方所說的話更是等同于鬼話，陳白也知道這些，可是那種被背叛被欺騙的感覺，偏偏比什么都強烈，他深吸一口氣，本著“上帝最大”的原則，決定把話說滿：“做不到就算了，當時為什么要說？有意思嗎？”

“陳白，都說程序猿三十歲禿頂，你頭發還真多呢?！扁Р患胺?，顧南嘉都手指又鉆進陳白軟軟的毛發之間，陳白還在生氣，陰著臉想打開他的手，顧南嘉卻主動放開，笑笑半鞠躬半賠不是：“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開這樣的玩笑了?！?/br>
陳白更加惱火。

“對不起對不起，只是看你最近狀態不錯，想開個玩笑?！?/br>
“你…”陳白不怎么會說話，罵人也一向詞窮，憋得臉頰通紅，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太過分了?！?/br>
“你也是…說過合約期間只為了你一個都不信。每天晚上還要寫日志整理資料幫你設計修改時間線，怎么可能還有精力休閑娛樂?！?/br>
人來人往的街道，顧南嘉就這么俯首認錯，把每天的日程一條一條地掰開數給陳白聽，記憶里鮮少有人開陳白玩笑，陳白早就后悔自己突如其來的怒氣，卻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囁嚅著，將就著找個臺階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人來人往的街道，旁人聽來心驚的曖昧對白，燥熱的風拂過陳白脖頸后的肌膚，陳白總感到有視線膠著在他脊背，轉過頭卻什么都沒望見，等到再回頭，原本站在一旁的顧南嘉也不見了蹤影。陳白頓時張皇失措，視線來回搜尋，人海茫茫，每一張都是陌生的面孔，匆匆走過，他突然就想起，初見顧南嘉的那天，俊秀自信的男人也是那樣匆匆扔下一張名片，闖入他的生活。

是不是匆匆離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他想。

所以啊，他這樣不會處理人際關系，開不起玩笑的人，還是沒有朋友比較好吧。

人流推著他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心直直地往下墜，他甚至開始昧著良心安慰自己，無非回到了最初的生活，他還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追聞苓，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那點細微的心態改變，可以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不跟我去就算了，怎么也不等我?！?/br>
情緒一下爆發，他嘶吼道：“我知道你去干嘛了?。?？”

茶色的眼睛里突然略過一絲陰霾，顧南嘉把盛蜂蜜茶的紙杯遞到陳白的手里，唇畔的笑容漸漸淺淡：“ok，我的錯，喊你走沒記得回頭看你有沒有跟上?！?/br>
“對不起?！?/br>
“發什么呆呢?！鳖櫮霞蜗肴ピ囋囮惏最~頭的溫度，手伸出又收回，只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又重復：“對不起?！?/br>
“青春期偶爾鬧別扭，哈哈哈可以理解?！?/br>
陳白扁扁嘴：“你才青春期…”

“你第一眼給我的感覺，就是心理年齡還是個孩子。誒，喊我聲哥哥怎么樣？”

“感冒狀態不太好而已。這么不靠譜，我當時怎么選擇相信你…”

“因為你別無選擇?！?/br>
☆、Chapter6

“顧南嘉，我…”

久違的安靜，陳白嘆了口氣，自己都不知到底在尋求些什么，心煩意亂，最后連最簡單的數據處理也始終搞不定。

“你說，我聽著呢?！?/br>
好似重重迷霧突然被一只強有力的手破開，陳白推回鍵盤，懵懵懂懂知道自己尋求的究竟是什么，意識在撕裂靈魂，卻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出口：“我該怎么做？”

“你還沒有的，以后都會有，又有什么好不安的?！?/br>
“嗯?！?/br>
“對了，中午不能陪你一起了。開心嗎？”

“??？你干嘛去？”

“為你忙咯。再說吧，我開車呢?！?/br>
從上次聞苓還外套給陳白，陳白就再也沒穿過那件，后面顧南嘉給他拿了新的，他還問過顧南嘉要不要歸還，顧南嘉說不用，他也就一直連著聞苓給他的袋子一起放在座椅下，偶爾能想起來，回憶回憶心動的滋味。

“陳白，中午一起吃飯嗎？”

聞苓拿著水杯走過再轉身，回眸一笑間，微卷的長發輕輕掃過陳白脊背，傳來一陣酥麻的心跳。無心去想其他，陳白的心思瞬間轉到這邊，又是期待又是畏懼，他在等顧南嘉的回答，等顧南嘉教他怎么回復，卻等不來顧南嘉的回復。情急之下，他抓抓頭發，臉上的熱度驟增：“為什么？”

“想跟你聊聊?！?/br>
“那…”習慣多可怕，陳白下意識想去征詢顧南嘉的意見，結局當然是個空，“好吧?！?/br>
“行，那我先去忙啦?！?/br>
陳白還在錯愕，聞苓瀟灑的背影已經越行越遠，好死不死，耳畔傳來顧南嘉贊許的發言：“陳白，干的不錯?！?/br>
“你…故意的？”

“現成的實踐機會，若是把握不住，未免太可惜了啊?！?/br>
陳白指責顧南嘉的理由很簡單：“你都聽著還不說話?！?/br>
“你很棒啊，沒有我也可以把事情處理得很好?！?/br>
“那要是有萬一？！”

“陳白，有我在，不會有萬一?！鳖櫮霞涡π?，一如既往的自信篤定，“有我在，你沒有犯錯的機會?！?/br>
“你自信過頭了吧?！?/br>
陳白不想理顧南嘉，顧南嘉也沒有再主動和陳白講話，敲敲打打間，一個上午倒是難得的平淡寂靜，時間一分一秒無限逼近午休，情緒沸騰，陳白的心愈跳愈快，幾乎達到一個惶恐不安的臨界值。

“顧南嘉…”

他承認他在害怕，下意識想從顧南嘉這里尋求安慰，沒有顧南嘉，他感覺自己還是一事無成，此刻，他甚至想沖出去告訴聞苓他的恐慌，強制取消會面。

果然，太弱了啊…

這么弱的自己，還能肖想什么呢…

“陳白，出來?！?/br>
陳白把頭埋在臂彎里，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回答。

“陳白，我不喜歡等人，你最好快一點?！?/br>
“誒？”

顧南嘉連標志性的雙肩包都沒背，漆黑陰暗的樓道里，就這么靠墻靜立，閉上眼睛若有所思，也虧得陳白暗視力好，才沒有被他的突然出聲嚇到：“拿著這些，等會兒給聞苓?！?/br>
顧南嘉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