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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然而每當她想開口,滾落到腳邊的頭顱就會撞向少女的小腿,侍女死不瞑目的眼睛瞪視著她,帶來了一種無聲的警告: “不要輕舉妄動?!?/br> “小姐怎么在這里?”毒蛇的嘶鳴如約響起,籠罩在她頭頂的是豺狗的利爪,“是來送侯爺最后一程的嗎?” 凌玥聞言望去,看到了被魔氣吞沒的高大身影——和她記憶里一模一樣。 “哦,侯爺他呀,渡劫的時候入魔了?!奔幢銢]了少女的配合,記憶里的折葉依舊在滔滔不絕,“走火入魔嘛,要么變成瘋子,要么變成傻子,我瞧侯爺大約是后一種,估計是魔氣沖腦,只知道要殺人了?!?/br> “攔住他!” 娘親撕心裂肺的喊聲隨著男人突圍而出的身影越來越近,凌玥抬起頭,注視著一步步走來,緩緩舉起手中長刀的男人。 “哎呀呀,侯爺已經認不出小姐來了嗎?”折葉的喋喋不休仍在繼續,帶著令人心煩的得意。 像是忍無可忍一般,凌玥一把抓住他的腦袋,扣到了身后的墻上,“閉嘴!”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也一瞬都沒有離開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 近了,真的近了。 凌伯海高大的身軀距離她不過三步之遙,閃著寒芒的刀尖已抬過頭頂。 差一點,只差一點。 一道閃電劃過,慘白的雷光照亮了陰暗的角落,也映白了男人模糊不清的面容。 凌玥注視著父親的眼睛,然而那雙已被血色占據的眼珠并沒有看她,而是死死盯著她身后的一角。 少女轉過身,捂在男人面部的手緩緩收回…… 然后,她對上了一雙,充滿了竊笑與惡意的眼睛。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全身的魔氣逆流而行,凌玥抬手捂住了臉,點點濕意落在了指縫之中。 她像脫力般跌坐在地,舉刀的凌伯海與譏笑的折葉分立于兩側,像是兩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不遠處,梨夕夫人伸手的動作也隨著眼中的焦急與憤怒定格,與這人間煉獄融為一體。 然而,凌玥不怕了。 這場自她六歲起便如影隨形的噩夢,已經到此為止了。 無邊蓮池之中,折葉猛地睜開眼睛。 他翻轉右手,一朵漆黑的蓮花靜靜綻放在掌心,而那毫無雜色的花瓣正在枯萎、掉落,露出了藏在其中的花蕊。 凝視著凋零的蓮花,清俊的面容霎時間一分為二,左臉眉眼彎彎,嘴角勾起,而右臉則眉頭緊皺,眼睛瞪大,嘴角下撇,透著說不出的震驚與痛苦。 “死了!死了!終于死了!”他的左臉欣喜欲狂,卻又在下一刻咬牙切齒,“……怎么可能?!” 男子手心的黑蓮已徹底枯萎,化作了一枚指節大小的種子,然而預想中的力量始終沒有涌現,然而是右臉漸漸有了掙脫發狂的趨勢! 凌玥沒死,死的是他種下的那朵魔蓮! 但這怎么可能? 他布下的引子明明是無法根除的才對! 蓮池陡生波瀾,無數蓮花包裹著蕊芯中的人面,躲入了池水之中。 男人抬手按在了右臉之上,擋住了上面的神情,“吵死了,都說了,你的女兒沒死——” “不,不是你的女兒,”他喃喃說道,“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不,不,不,她不是我的女兒,我要殺了她,必須要殺了她……我要救她,我一定得救她……” “是她不聽話!”折葉的神情越發猙獰了起來,“乖乖入魔就好了,乖乖入魔就不用死了……” “唔!”他忽然身體一顫,手指深深的陷入rou中,整座蓮池突然沸騰了起來,無數枝蔓從中噴涌而出,狂亂的互相擊打。 那些花盤張的極大,完全暴露在空中的人臉撕咬在一處,鮮血與唾沫在蓮池上空飛濺,混合成了令人作嘔的血玉。 “咕?!惫殴值穆曧憦恼廴~的喉嚨里探出,維持著按住右臉的姿勢,他掙扎著伸出了左手,在那之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從皮膚深處浮現,正是他與燭龍的契約。 字符海中,代表著“九幽共主”的四個符文像活過來了一般,在手腕上跳躍著,一點點變淺變小,最終徹底消散在了空中,取而代之,男人手腕的空白處出現在了四個模模糊糊,筆跡像孩童般滑稽稚嫩的符文。 “舞、法、天、女?” 折葉一字一頓的讀出了這四個字,低啞而癲狂的笑聲從胸膛里爆發開來,引的池中人面蓮更加瘋狂。 “九幽那群蠢貨真是安逸日子過多了,這點事都辦不好?!彼僬f話時,聲音里已沒了重音。 說完,他從蓮池之中站起身來,對準九幽的方向,伸出了手。 第142章 春桃走過回廊, 步履匆匆。 一路上, 平日里見到她便會上前攀談幾句的宮娥內侍全部避她如蛇蝎,隔著老遠便會忙著不迭的跑走, 仿佛晚一步便會被抽筋扒皮一般。 曾經的春桃走到哪里, 都是宮人巴結的對象。 她自幼入宮,一路摸爬滾打,雖然年紀不算太大,卻已經是貴妃面前的老人,一直深得主子信任。 在這座浮華的孤城里, 一人得道何止雞犬升天,作為麗貴妃的心腹宮女, 份位低的妃子都不一定有她得意。 然而,這種眾星捧月的日子, 在某一天清晨便戛然而止。 最初是有內侍覺得渾身疼。 他沒日沒夜的躺在床上哀嚎, 臉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 襯的一雙眼睛大的嚇人。 同住的宮人覺得害怕, 托人花銀子請來了太醫,然而后者只來看了一眼便駭的臉色蒼白,任由那人好話說盡,也不肯停留半步。 太醫走后, 就有侍衛闖了進來,將染病的內侍拖上板車,自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然而那時候沒人知道,他的消失并不意味著結束, 而是昭示著一連串慘劇的開始。 病倒的宮人越來越多,他們住過的院落被劃為了禁區,板車壓過石子路發出的吱嘎聲成了壓在每個人心頭的虎頭鍘。 這種壓抑終于在陛下病倒后,演變成了無可抑制的恐慌。 當然,前朝的大人們對此毫不知情。 他們只以為陛下是因公主的死過度悲傷,可惜這種托詞能夠蒙蔽天下,卻騙不了日日夜夜在這座金玉牢籠中討生活的下人。 這大晉,要變天了! 最先宣布封宮的是麗貴妃。 這位要強了一輩子的美人娘娘最終還是脆弱了一回,她前腳剛勒令所有宮人不得外出,后腳就抱著春桃大哭了一回。 然而第二日,她便擦干了眼淚,趾高氣昂的去給皇后請安,把所有想借機試探的妃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想到這里,春桃略微放緩了腳步——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