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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得及問,都得找劉交警一一問清楚,要不要負刑事責任,負多少,后續得怎么處理,搭多少錢能私了;林雙玉喬思山還不知道,還不能說,不能讓他倆風塵仆仆地趕來,大哭大鬧一場,實分不出三頭六臂去打理照應;想起喬思山,降壓藥不知道還夠不夠吃。去年又輕微腦梗,麻了半只胳膊不得動彈,還得長時間配合著硝苯地平緩釋片,慢慢恢復。都得買;手里存款攏共也就五萬,犄角旮旯縫兒里摳出來的保本兒;林雙玉喬思山的老底兒得養老,不能想,不能動。房貸還得還,還有個幾年……本來還能湊合,飛來橫禍,極度拮據。要不轉手吧。喬梁這兒急著用,可真要賣了,也未必夠。小五子上學得要錢,后期恢復得要錢,照顧不過來請護工請護工要錢,還有醫藥費,還有手術費,還有生活費……活著怎么那么累,那么辛苦。喬奉天揉了揉鼻子,揉了揉眼睛。他搖開半扇車窗,讓風吹吹暈沉沉的腦袋,吹吹脹鼓鼓的心。杜冬擔憂地望著他,望著他濃重眼睫翹出去的一個小小彎弧。“你先上去吧?!眴谭钐煺驹谄岷诘臉堑览?,把房門鑰匙按在杜冬手心,“去幫我找個手提袋出來,我哥柜子里應該有。樓道里東西多,你小心別撞到?!?/br>杜冬緊張地把他手一扯,“你哪兒去???!”喬奉天輕輕樂——還能跳樓去不成?“打電話?!彼麙昊厥?,“給鄭老師打個電話,你別擔心,我問問小五子睡了沒?!?/br>杜冬猶豫了一下,“……我先上去等你?!?/br>“恩?!?/br>喬奉天上了頂樓天臺。天臺空闊冥蒙,很臟,積著一洼一洼的雨水。喬奉天不留神踩進了一處,濺起了水花,沾濕了褲腳。檐邊的扶手都打了紅銹,只一觸,就沾了滿手褐紅。喬奉天就不靠著,隔著段間距,直直站著。鄭斯琦接的很快,喬奉天覺得他根本就沒睡。“打擾了么?”“不會,怎么樣?”鄭斯琦在整理課案。點了一盞臺燈,腿支在椅上,敲打著鍵盤,剛做完一頁ppt。聲兒很沉,很溫柔。喬奉天盯著遠處一窗還亮著的昏黃燈火,“醫生講,暫時算成功的,還要觀察?!?/br>鄭斯琦頓了挺久沒說話,靜靜了一刻,才開口。“恩?!?/br>喬奉天吸了口氣,“小五子呢,沒多想多問么?他……從小就心思細,有什么察覺了也不說……我明天去接?!?/br>“你放心,在棗兒房間睡呢?!编嵥圭鹕碜叩綇N房,往杯子里接了一半熱水,“時間無所謂,別把自己逼得太緊?!?/br>喬奉天沒吱聲。很多東西他早就已經無所謂了,被不被理解,被不被接納,能不能被祝福,摳著這些細枝末節不現實,也沒必要。不必為住哪兒發愁,不必擔心明天要餓著肚子,家人健在,自己在意的每一個人都能過得平凡貞靜,就太太足夠。可好聽的故事大多都是人編的,他們也不得不被往后零敲碎打,周而復始地生計念念催逼地承認——有些東西它就是一堵高墻,就是一道深坎,就是一條要一步一屈才越得過的鴻溝。喬奉天現在要面對,要走,說不害怕,那才是屁話,那才是假的。“不逼自己緊點兒,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br>喬奉天又像自嘲又像揶揄,他低頭笑笑,看自己手掌,在夜色里慘白兮兮。他覺得鄭斯琦體會不了這種感覺。鄭斯琦嘴里含了一句話,想了半天也沒說。有些高屋建瓴假大空的東西,真真正正到了現實面前,確實分外單薄無力。句子出自斯蒂芬斯之口,這個人說,每場悲劇,都會在平凡的人生中造就出英雄來。第45章半夜拎著大包小包從陶沖湖趕回鐵四局,翻出了柜子里大大小小的戶口本存折銀行卡,把半個家當摟抱在懷里,擱床上仰面躺了一刻,吐口氣兒,揉揉眼,又站起來出了門,去了ATM機把卡里的五千整取了個干干凈凈。喬奉天熬了一宿,人都枯了半截,倆黑眼圈碗大,臥蠶漲成眼袋快墜到了下巴頦。杜東一路伴著,腳下帶風,拎東拎西。同樣是熬了一夜,精神頭倒比喬奉天足得多。破曉,喬奉天從街拐鋪子里出來,張嘴趕他回去開店門兒,杜冬聽了就蹙著眉頭往他胳膊上一掐。開你娘的店門兒你丫這會兒我能放心的下么!一剪子下去再把人頭給剪瓢了!喬奉天把五千塊的紅票子納進兜里,仰頭朝他抿嘴笑了一下,沒說話。來來來錢給我揣著來!那么淺屁兜兒再給一躥躥掉了。喬奉天手里一疊錢,連帶著一袋豆漿兩顆紅豆沙的青團兒,都塞他手里了。先吃吧,跟著我跑一宿了。分你一半兒。杜冬伸手拈了個大的,往前遞,像在職高那時候,喬奉天打飯總分他一半兒一樣。不,喬奉天搖頭躲,揚了揚手里的豆漿。我不吃甜。利南的現下的初晨還是涼的,空氣清凜,飽含水汽。喬奉天每天其實起的都早,從不懶床,只是早,也早不到這種晚星方隱,路燈將熄的地步;風吹得他鼻尖泛紅,路上漸漸有汽車鳴笛的聲音。他蹲在路牙子上揉了揉鼻尖,撣了撣袖子,往利南市委醫院走。和喬梁一起出車禍的姑娘,在四樓骨科。已經從急診科的搶救室轉到了看護病房,獨人獨間。問了醫生,外表擦傷軟組織受挫不提,姑娘是肋骨骨折加盆骨骨折,部分采用保守療法,部分要擇日手術。喬奉天跟著護士,半低著頭,立在了病房門口,抱了一捧唐菖蒲。杜冬跟著,提了一只滿滿的果籃兒,一箱特侖蘇。喬奉天很糾結,很踟躕。他二十歲至今,最不會的就是和人低頭服軟,出聲討好。錯就是錯,該打該罰他都能忍,就是做不到給人點頭哈腰,卑躬屈膝擺一副十足十的低微樣兒。跟誰他都不行,他都膈應。只是今天狀況不一樣,他為的不是自己,是喬梁。姑娘的房里圍了幾個中年的男男女女,北方人的模樣個頭,面色皆是憂愁不善。護士推了推白帽,按開了手里的原子筆,弓腰摘了床頭的,夾著病歷的簽字板兒。“感覺怎么樣,昨天晚上疼的厲害么?”小護士朝門口抬了抬下巴,上下睨了沒說話的喬奉天一眼,“那什么,司機的家屬來看你們了,人門口站著呢?!?/br>男男女女赫然抬頭,齊刷刷擰眉朝喬奉天投來了視線。喬奉天飛快地在心里打了個簡短的腹稿,擺了個溫和微笑,正欲開口上前。“奉天小心!”杜冬喊了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