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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一頓,抬起臉怔了一刻,眨了眨眼,上下掃了杜冬一圈兒。“真的???!”“我倆就先登個記,不辦酒?!?/br>理發的客人也像是得了什么值得聽一耳朵的消息,倆人都回頭玩味地瞅著這個人高馬大的光瓢理發師,看他滿眼拘不住亮烈笑意。李荔也推了門,把手里的干發巾一條條碼齊在胳膊彎里抖抖,在陽光下飛揚出精靈一般細小而縹緲的灰塵。她抬手沖喬奉天”噼啪噼啪”打了兩個脆亮的響指。“咋?”柳葉尖兒似的眉尾飛揚,恃寵而驕似的瞧了眼杜冬,接著沖喬奉天努嘴,“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兒,怎么,我一二十五的大姑娘配不上你冬瓜兄弟是咋?”喬奉天失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撥了撥劉海,來回又看了笑著的兩人倆眼。只是有點不太敢相信。“你倆……你倆之前都沒提過,突然就……”喬奉天失笑。杜冬摸了摸腦袋,粗獷如他也局促出了幾分靦腆,“也就昨兒,陪她看了個啥啥電影瞅她哭的不得行,晚上就抱著我說想要——”“草閉嘴!”李荔張口罵臟,抽了一條咖啡色的干發巾抬手要往他身上掄。喬奉天私心想聽他接著講,就忙伸手去護去擋。見有人撐腰,杜冬便有恃無恐地蹦著往后躲。“你個二傻子你不許說!”李荔繞著喬奉天追,杜冬繞著喬奉天躲。喬奉天像是個展翼護崽兒的老母雞,和李荔臉對臉,眼對眼,又互覺幼稚可笑似的繃不住一口白牙。“你跑?你再跑!”杜冬伸頭往前一探,單身倒計時,便惡從膽邊生,沖她瞪圓了吊梢眼,“敢說害怕別人聽是吧?你不讓說我還非就想說給別人聽聽了你說怪不怪?”杜冬一手搭著喬奉天的左肩,一手勾著他圍裙帶兒,扯著他作盾似的原地團團轉。理發的倆客人倒也不嫌理發師們誤了工夫,都透過鏡子看猴戲似的笑得起勁兒,有個干脆隨嘴吹了個流氓哨。“她啊,她晚上就抱著我說,她想有個家!哎喲喂疼!”李荔猛一毛巾抽到了杜冬胳膊上,勁兒是真不小,疼的杜冬手直甩,“她說她想給我做飯,哎喲喲,想陪我逛超市,想哎喲靠!想一起養個孩子,想和我一起變老?!?/br>杜冬一氣兒說完等死似的僵縮著脖子,看不到,喬奉天卻看的無比清楚。李荔的臉龐,此刻正如同暖春時令一般,淺淡的緋色一路從顴骨蔓延到鼻尖,徐緩綻出夭夭桃花。連那總是凌厲的兩顆瞳珠里,都浮著層羞赧而無措的漫漫水汽。春來折枝。喬奉天第一次見李荔抿嘴沉默,卻由內至外滿溢出一份和柔如水的少女感,一份酥糯如糖的幸福感。杜冬便不鬧了,不嬉笑了。他從喬奉天的身后伸出一只胳膊,溫柔之至地捧住李荔一邊染紅而微微發燙的臉,用拇指在一小塊光潔的皮膚上打圈摩挲。“行了?!?/br>杜冬往前探出身子,喬奉天巴不得不做這二十瓦的人形燈泡,后撤一步給倆人讓出了空間。杜冬脊背寬闊,總給人能支撐住天地的挺拔與安全。李荔如柳,乍一微微低頭倚在杜冬胸前,就像一槳白帆,在日將西暮時悠然駛進了可供長久棲息的避風小港。“別害羞啊?!倍哦偷托?,也不知道是在笑她,還是笑自己。他虛捧著她的后腦勺,回頭頗無奈地看了眼客人,又看了眼正斜倚著理發椅的喬奉天,“原不是皮厚比地殼嗎,要當我老婆了咋還文靜起來了?”“……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崩罾箜?。“是是是,咱回去跪主板兒還是跪榴蓮,由你?!?/br>李荔給他胸口一拳,杜冬故作吃痛,抿嘴皺眉,見對方不接招兒,又揚起嘴巴笑得燦爛。喬奉天不禁有些恍然,恍然曾經那樣頹喪消極的杜冬,也有如此鮮活飽滿,要瑩瑩發光融進日暉里似的絢爛一剎。李荔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姑娘。市儈,精明,嘴快心粗,好吃懶做,嚴格來看其實樣樣皆沾。他和杜冬的陡然交集,本就超乎喬奉天當初的預料之外。“你喜歡她什么?”不知出個什么刁詭心態,私下曾這樣問過一句?,F在想想倒真像是多嘴多舌。杜冬也是如此這般,含著滿目溫柔,搔了搔脖子。“不知道……反正就、就喜歡她唄!喜歡她老是嘚啵嘚啵說話說個不停,喜歡她嘴刁就挑好東西吃,喜歡她……喜歡她笑起來聲兒大,喜歡她總是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無病無災的?!苯又謸噶藫甘种割^,不大好意思地繼續開口,“喜歡她長得好看?!?/br>喬奉天喜歡人的經驗,零,空如白紙。年少無知的好感是蒙翳的,混沌的,顛倒的,分不清根果的。時至此刻,他依然不能萬分明白,喜歡一個人,究竟為什么會把他的缺點,也微笑當做可被欣賞的可愛之處。抑或該是怎樣濃郁的喜愛,才能將人從綿綿雨季搡進斑斕花海。能讓孤孑了整個青年時期的人,動了遇一人,與一人,牽手走完渺渺一生的心思。可無論如何,喬奉天都羨慕杜冬。杜冬經歷的不少,失去的東西多了,對于有的,他緊緊抓牢。他既不拐彎,也不踟躕,想東西總是當下的,而又坦闊的。喬奉天最欣賞他那副愛誰誰的勁兒,又艷羨他把他能抓的,都緊緊抓到了。喬奉天替客人刷上了最后一遍定型劑,側頭瞥了杜冬一眼,成心是想壞一壞他倆的氣氛正好。“洗手作人夫了,不考慮去植個發???回頭你丈母娘上一露面兒,人親戚當李荔從少林寺討回來個對象呢?!?/br>“哎滾!”杜冬攬著咯咯直樂的李荔,生給氣笑了場,“你大爺的損人比誰都厲害!”喬奉天踮腳調試著燙發儀,“真心話,不蒙你?!?/br>杜冬拱拱手,“您真會惦記人?!?/br>喬奉天笑著說,“跟我還客氣?!?/br>杜冬和李荔后來領回來的結婚證,小小兩張,不及巴掌大。李荔相美,杜冬相惡,并肩微笑倒還真的分外和諧。只這么兩冊,印的是夫與妻,是法律意義上的伴侶,是祈愿相攜一世的愛人。喬奉天拿指頭摩挲艷紅封皮上的三個字,一時盯著看得深了,怔怔了良久。最后掏出手機,咔嚓拍了一張照,難得發了一條朋友圈,也是無字無句。何前第一個點贊,并隨手評論。“小爺我也快了?!?/br>喬奉天傍晚查收了消息,緊緊瞪著那六個字,竟一時不明白何前的意思。第29章何前和喬奉天約在了holymountain,晚十點。里頭雖不冷清,也不喧囂,人人都像劃了獨處的一個隱形避魔之圈。喬奉天在收銀臺登記了會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