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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那些話并沒有隨著他的死而消逝,反而成了死無對證,一點點的在人心中發酵著。 慶元帝并未在毓寧臉上看出什么別的痕跡,何況毓寧如今這幅與常人不同的樣子說到底也有自己當年之過。 慶元帝收回了視線,努力忽視著心里那股難受的情緒。 他問毓寧這話原本也不指望毓寧回答,因此說完之后便用略顯冷漠的視線掃向皇后,淡聲道,“毓寧身子不好,如今又有了孩子,皇后沒事還是不要把毓寧召進宮來了?!?/br> 皇后聞言,垂下頭,恭敬應道,“是,是臣妾考慮不周了?!?/br> 皇后側著頭露出一小截纖細雪白的脖頸,側臉帶著幾分柔順的笑意,隱隱約約有那么一點點清平公主當年在冷宮中照顧他的時候的影子。 但這點影子也被她自己慢慢抹去了。 慶元帝看著如今皇后的這幅模樣,卻是想起了與她長得也有幾分相似的王惟重,這是她的兄長,若不是因為皇后的緣故,王惟重不會有接近清平的機會。 而今日,皇后竟然還敢在毓寧身上動心思,當年的事皇后果真一點都沒有參與么? 想到這里,慶元帝周身的氣息又冷了幾分。 他視線一一掃過屋里的這幾個人,皇后,毓寧,還有閔劭。 當年血洗皇室宗親的暴戾之情似乎隨著王惟重的死也慢慢復蘇了,但毓寧是清平唯一的孩子,不論真相如何,清平的血脈都得留下來。 而皇后和太子也不能留了。 慶元帝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沒有了多少情緒,他對毓寧說道,“過些日子,我便在宮中為你辦一場餞別宴吧?!?/br> 室內三人聞言齊齊看向慶元帝,最后還是懵懵懂懂的毓寧最先出聲,“餞別宴?” 她對這個詞語不是特別能理解。 慶元帝努力柔和了一下表情,想與毓寧解釋,但他發現只要對著毓寧這張臉,他便能想起王惟重的話,最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看了一眼閔劭,示意閔劭為她解釋。 慶元帝明白不能讓毓寧在金陵久留了,留的越久,他怕自己的情緒越是控制不住,而這場餞別宴便是一個好機會,既能告訴他們離開的期限,又能作為一個餌將一些東西釣出來。 待到閔劭在一旁為毓寧解釋完,慶元帝復又開口道,“如此,你們便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吧?!?/br> 這句話就等于把閔劭原先想要拖延一段時間的打算都打亂了,只是他此時也能感覺到慶元帝的情緒有些不同尋常,所以他什么話也沒說,便帶著毓寧行禮之后離開了,只在返程的路上和毓寧解釋著他們近期要離開的事。 毓寧靜靜地聽著,不時的出聲詢問兩句,在閔劭的解釋之下,她對于離開也就有幾分失落而已,倒不見得多反感,故而兩人回府之后說起收拾東西離開的事臉上的表情也都是輕松的,倒是紅豆和張媽有幾分措手不及,一會兒擔心小郡主的身子,一會兒又擔心毓寧的身子,不過圣口一開,她們再怎么擔心也只能盡量讓路途舒適一些,并不能真的一直不離開。 至于這場餞別宴,大家倒是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圣上在郡主離開前為她做的臉面,直到圣諭真正下來之后,大家才發現這場餞別宴恐怕還透露著一些不尋常。 為毓寧辦餞別宴的事自然還用不著專門下圣旨,因此是傳的口諭,但這口諭中主辦這場宴會的并不是后宮之主的皇后,而是兩位妃子。 說起來這兩位妃子也是太子身體漸漸衰弱下去時皇上給提到妃位上的。 能在金陵有些身份的都不是笨的,雖然這只是簡簡單單一份口諭,大家心里都想了很多,難道真的是口諭中所說的皇后鳳體有恙不宜cao勞?幾乎沒有一個人相信這個理由,大家心里都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這些年牢牢掌握后宮的皇后這權柄恐怕要變一變了。 這是為了什么? 僅僅是為了一個生父生母俱亡的郡主? 沒有人覺得會是這個原因。 尤其是想到不久前被懲處的太子,加上被抄家滅族的中書令,大家心里紛紛升起一個念頭:這是太子徹底失勢了,慶元帝是在清除太子根基。 至于太子為何會突然失勢,眾人心中各有猜測,最后又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又將那些猜測一一排除,最后只留下一個猜測,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把那個猜測說出口。 因為這個猜測,大家紛紛意識到,金陵怕是要變天了。 而以往沒有任何存在感的諸位皇子此時也在大家心中一一劃過。 不過在這種時刻,無論是抱有想法的世家貴族還是被大家重新評估的諸位皇子一個個都有志一同的安靜行事,爭取不做那出頭的椽子。 如此一來,這場餞別宴似乎有了一些別的意味,因此大家紛紛提起心來,沒有一個敢慢怠了。 大家紛紛商議著到時候該帶那些小輩過去,該備些什么禮,一時之間倒顯得各家之間的往來也頻繁了些。 唯獨作為當事人的郡主府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來拜訪的人都被他們回絕了,府上還是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和不算特別多的下人。 毓寧自從接受要離開之后,對于準備要帶走的東西倒是興致勃勃,尤其是給女兒準備的,所以她一會兒看看自己粉嘟嘟的女兒,一會兒想起什么就往行李里加點東西,倒是忙得很高興。 而閔劭也一直在旁邊陪著毓寧,他會在毓寧看過來時溫柔的笑笑,也會上手幫她的忙,只是毓寧沒有發現的是,在她轉過頭后閔劭看著她的眼神黑沉沉的,若是她此時看到這眼神恐怕都會被嚇到。 而造成閔劭這樣的是因為慶元帝口諭中那場餞別宴的日期。 那是上輩子毓寧去世的日子,哪怕不是同一年,可第一次聽到這個日子的時候閔劭的心仍是重重的跳了一下。 這是他強求來的一輩子,這一次他決不允許毓寧再出意外。 ☆、赴宴(修) 毓寧感受到了閔劭那過分熱切的視線, 她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向閔劭, 問道, “怎么了?” 她以為閔劭一直看著她是有事想跟她說,因此問完這句便走到閔劭旁邊坐了下來,眼神認真的看著閔劭, 等著他跟自己說話。 閔劭見狀搖了搖頭,又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揉了揉毓寧的發頂, 低聲道, “放心, 你這次一定會平平安安的?!?/br> 閔劭的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毓寧并沒有聽清, 她已經習慣了閔劭這樣摸她頭頂的動作,便下意識的像只小貓一樣在他手底下蹭了蹭。 閔劭一時間心柔軟的不行,同時也有一種決心更堅定了。 他對著毓寧笑了笑道,“沒事, 你看圓圓還需要什么, 我讓人去準備?!?/br> 因為說起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