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安撫對方，然后給他用了點繼續睡的藥丸，走出房間，將小黑黑也關在里面。

他對門前的火棘和錢承望點點頭，“小棘應該還會睡一會，看好他?！?/br>
走廊的另一端站著火轅，他沒有催促，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吳明邁開步子，蔡君宇也跟了過來，“我得知道你是怎么作死自己的，就像當初一樣?！?/br>
蔡君宇就是這樣，關心人的話都有些別扭，吳明恍然記起許多兩人一起的畫面，發現這樣類似的場景還挺多，而對方總是扮演陪伴和托孤的角色，這人和他同行，他感到很輕松。

火轅沒說話，只是在前面帶著他們向前走，吳明和蔡君宇跟上，后面還有兩位不認識的黑衣人，來到一個層與層之間的通道口，便帶著幾人進到環狀的通行車里。

“速度有些快，不過是直線路程，你們不會有不適感?！被疝@的心情很好，解釋了一番。

“我們要去哪？”蔡君宇倒是和對方聊上了。

“南極點?！?/br>
“所以我們是在南半球？”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們這能住在底下很深的地方么，九層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br>
吳明聽著兩人交談起地下城的由來，原來這種想法并不是突然起意，而是謀劃了好久，只不過原是為給被挑選的弱者建造的監牢，沒想到最后改建一番，聯合一番后他們自己住了進去。

通行車停住，蔡君宇便打住話頭，和吳明一起帶著鄭重的神色走出去，仍然是泛著金屬光澤的通道，寂靜無聲，換上保暖的裝備和護目鏡，然后乘電梯上升到冰面上。

“還要行走一段距離?！被疝@帶著一個黑衣人向前走，吳明和菜狐貍隨后。約一刻鐘后，前方出現了橘紅色的旗幟，那就是目的地。

吳明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陣法，陣法上空形成淡淡的霧氣，越靠近它，月能感覺到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禁錮和抽離，陣法的中間躺著一個女子，那是火棘母親年輕時的容貌。

“沒想到你能弄到這樣奇特的陣法，是身邊這個人的功勞吧，”吳明話是說個哦火轅聽的，卻轉身看向一直跟隨這火轅的那個遮住了容貌的黑衣人。

那人也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不錯，陣法是我設下的，為此我已熬了三千年，終于等到了你們?！眳敲髟儐柛?，那人卻不愿意再開口。

“別磨蹭了，吳明，你只需要走進去，走到最中心，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離開身體時，不要抗拒就行，陣法運轉成功的那一刻，你就會被他拋出來?！?/br>
“所以之前夜間失蹤的人，和莫名其妙死去的人，都是你們搞的鬼?！眳敲髡Z氣很平淡，他看著黑衣人，“你等了幾千年，我以為你一直在謀劃，原來也只是在這2年才讓它運轉起來?！?/br>
說完，吳明就徑直越過微微飄蕩著的紅色旗幟，就像進入了母親的懷抱，舒適，親切，溫暖，柔和，所有美好的感官體驗撲面而來，早先看到的陣法已不存在，眼前是一條吸引著他向前走的白色通道，沒有猶豫，快速走了進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吳明突然被一股絕望的情緒環繞，然后眼前的景象就變成了逍遙大世界里的場景，每踏一步，看到的自己就會變換了年齡和地方。

從被拋棄在村落里，到慢慢長大，被人欺凌，又被人解救，辛苦地去鎮上做工，被富家少爺刁難，意外碰上修者搭救，帶去崇光宗選徒廣場，幸運被選上，成為普通弟子，被刁難，修煉，被打壓，在修煉，直到遇見師尊，然后余生順遂，成為冥光尊者。

與菜狐貍一起入秘境，得奇遇，被追殺，破空來到這里。

接下來是與火棘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偶然的處于，化形，將他養大，教導他作為人的一切，和他一起創造并管理這里，都是逍遙逸樂的日子，不知年歲，無有日月，直到靈氣衰竭，身體虛弱，長久的閉關，和不得不決定離開。

走完這一段路，像是走過了他的生命，盡頭是一個安靜美麗的女子，無聲無息地躺臥在冰天雪地里，吳明將裝有火棘心頭血的白玉瓶放在她身邊，坐下。

他已經感受到了，身體里被禁錮的靈力與修為又回來了，然后又猛地增長到他的巔峰時期，他打開蔡君宇給他的儲物袋，那里是他的第九條尾巴，默默許下一個心愿后，就放松了自己。

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流逝，還有那些纏繞腦里的畫面，當它們開始消散時，吳明有心想要阻止，卻阻止不了，直到他不再想要去阻止，他開始在這種與天地相通的感覺里修煉起來。

原來一切得到的都有要還給對方的一天。無論是一個人，一棵樹，一朵花，一顆果子，一個生靈，所有你擁有的，都不屬于你，只屬于這天地間。

最終你要做的就是將一切還之于天地。日用的飲食，享用的事物，得到的氣運，甚至是生命必備的日光雨露與空氣，還有珍貴的靈氣，都要經歷一個循環，所以，記憶會消失，一直到天地認為你不再與之相關為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吳明在心底深深感嘆這世間的偉大，這凌駕于修者與天道之上的規律，他不知應該如何稱呼它，只是讓自己不停地在這無邊的情懷里激蕩不止。

然而下一刻，他此刻知道的這些也被他遺忘了，或許這只能算是那個未知的東西對決定踏入這里的吳明的解釋。

他的記憶里，只有虛空，沒有蓋亞，沒有火棘，沒有里世界，與這里相關的一切都從他身體里離開，他感到身體尤為疲憊，幾乎要支撐不住，然后就被席卷的狂風拋了出去。

在落地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被一個陌生的懷抱抱住，然后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吳明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身邊除了菜狐貍外，還有一個一臉緊張看著自己的青年。

“你愿意做我的道侶嗎？”他不自覺地說出這一句，心里驚訝過后，卻是焦急與期待，然后那個人撲到自己懷里，他只好抱住對方，收緊手臂，只覺得這樣的擁抱十分美好。

雖然他忘了，在踏入陣法的時候，他曾對著狐貍的第九條尾巴許愿，無論會失去什么，都不要忘記看到火棘的第一眼，就要一直愛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