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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筆書寫。 萬萬沒想到,真實情況竟是如此! 長青公子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沒有什么家世沒落,更沒有什么失意放縱,這位大公子謙遜有禮,進退有度,與人說話時讓人如沐春風,絲毫看不出逼人傲氣,跟他插圖中流露出的筆鋒截然不同。 這位大公子,是個不簡單的人。徐大人如此心想,對他更看重了幾分。 “無心入仕?”被拒絕后,徐大人很是意外,“這是為何?” 年紀輕輕的,怎的就無心入仕? 在徐大人看來,只有在官場上受過傷,上了年紀的人才會講出這四個字。他年紀輕輕的,又不曾進過官場,哪來的淡泊名利? “大人高看我了,我其實學識淺薄,并不似大人所想的博學?!辟R文璋歉然道。 徐大人不以為然,說道:“賢侄太謙遜了。來的路上,侯爺已同我說過,你這些年來讀書無數,不僅家中藏書讀個遍,甚至常常去別家借書看。若是這樣都叫做學識淺薄,那這世上便沒有幾個淵博之人了?!?/br> 忠勇侯在官員中的名聲一直很好,年輕時是端方君子,如今是正直而可靠的同僚。他說什么話,大家都不會懷疑。 而這一路上,忠勇侯不停說著大兒子的出色。徐大人不知他是在隱晦地炫耀,全都當真了,此刻只覺得賀文璋是在謙遜。 賀文璋有些無奈,看向自己父親。 侯爺面上看不出什么,他一貫的表情便是沉穩內斂的,此時便說道:“璋兒不必過于謙遜,你讀書無數,為父并未夸張。你到底顧慮些什么,不妨跟徐大人說清楚,也不枉徐大人辛苦來這一趟?!?/br> 徐大人覺得他說得甚是,看向賀文璋道:“賢侄有何顧慮,不妨直言。如你這般才華,實不好埋沒?!?/br> 他越是客氣,賀文璋越是不好意思。 他能有什么顧慮?他只是才答應了舟舟,過些日子帶她出去游玩,甚至連路線都制定好了。徐大人邀請他入仕,他豈能脫得開身,再帶她去玩? 但這話又不能直說,沒得叫人笑話。笑話他也就罷了,只怕別人要說他娶了個妖婦,居然攔著男人出息。 世人總是這樣,不怪男子,只將責任歸于女子頭上。 垂眼思索片刻,他抬眼道:“大人著實高看我了。工部有才之輩無數,我這點淺薄學問,實在不敢賣弄?!彼p手抱拳,深深一揖,歉然道:“承蒙大人看得起,待璋多讀幾年書,再向大人效力?!?/br> 他話說到這份上,徐大人便不好勸了,只是仍沒有放棄:“賢侄實在不必自謙,既如此,你再想一想,我過幾日再 來?!?/br> “恭送徐大人?!辟R文璋抱拳道。 用不著他送,侯爺送徐大人出了府。 “大公子是有學識之人,不入仕實在可惜了?!眮淼礁T口,徐大人看向侯爺說道,“您不妨勸一勸?” 侯爺點點頭:“好?!?/br> 目送徐大人離去,侯爺才轉身進了大門,叫了賀文璋到跟前,問道:“為何不入仕?跟我總能說實話了?” “我方才說的便是實話?!辟R文璋道,“兒子無心入仕?!?/br> 侯爺盯著他,好半晌才道:“璋兒,你之前拒絕了襲爵,便是白身。你無心入仕,日后想必也不會參加科舉?做一輩子的白身?我知道你想靠常青書局博個清名,但那總是虛的?!?/br> 虛名虛名,正是因為它只是聽起來美,實則一無用處。 他的兒女日后長大成人,會結識什么樣的朋友?又會怎樣嫁娶? 他的女兒還好些,娶妻娶賢,父母皆是明理之人,娶作家婦也沒什么。但他的兒子,就有些難處了。 至少,比起文璟的兒子,要難上不少。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但他認為大兒子聽得懂他沒說出來的意思。 賀文璋聽懂了。 “多謝父親指點,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彼笆值?。 父親說的固然有道理,但他和舟舟的打算也不是全無益處?,F在兩條路擺在他面前,他要好好想一想,再做決定。 “嗯?!焙顮旤c點頭,叫他出去了。 賀文璋慢慢踱著步子,回到了長青院。 “大爺回來了!”丫鬟們見了他,紛紛行禮。 于寒舟在檐下擼貓,聞聲便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回來啦?父親叫你什么事?” 賀文璋抿著唇,沒有立時應聲,只是慢慢朝她走去。 他看著她笑得澄澈而無心機的模樣,心里猶如被什么啃噬著。 她明明那么想出去玩,他知道她,她眼下根本沒想什么兒女,她只想痛痛快快過幾年好日子。 常人或許覺得,繁衍子嗣,宗族大計,才是頂頂要緊的事。貪圖享樂,實在令人唾棄。但他看著她白凈明媚的笑顏,心中想道,她便是快樂一點,怎么就令人唾棄了? 對于入仕的事,賀文璋是無可無不可。他既想出去玩,又想出人頭地。沒有哪個男人不想出人頭地,享受富貴榮華,他也是一樣。但他得為她著想幾分。 “些許小事罷了?!彼@樣答道,沒讓自己的思緒流露出來半分。 她如今想出去玩,他便陪她出去玩。 她來得這樣蹊蹺,他內心深處很怕她忽然就離開了,猶如她忽然到來一般。他不想留下遺憾,日后回想起來有所懊悔。因此,他們做夫妻一日,他便讓她快樂一日。 再說,后年便有大考,屆時他下場就是了。什么富貴榮華,什么兒女前程,總能搏來。但是在此之前,他 要履行諾言,帶她到處走走。 因他走到身前時,笑得毫無異樣了,于寒舟也就沒發覺什么,抱著貓站起來:“父親叫你,也是為著小事嗎?” “咱們府里能有什么大事?”賀文璋反問道。 父親做官,在朝中好好兒的。母親身體好好兒的。文璟也不必擔心。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大事? 于寒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就沒有再問,笑著說起別的來。 賀文璋開始使人收拾東西,準備出門遠行了。 他和舟舟都不打算吃苦,因此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備齊,還要挑幾個服侍慣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