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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磨無可磨,那杜太監都催過四五回了,她才帶著小星子跟杜太監坐了轎子,往桂宮去。不叫流采去,一是她也跟著出了宮,若是挨打挨罰,流采頭一個也跑不掉。二來,是讓她等杜太監走了,偷偷去神仙殿等著太子。 ***** 這時,已經到了點燈時分。 到桂宮時,紅燈高照,晃得偌大一坐宮殿,跟仙宮一樣。 杜太監一路小跑在前,叫她在殿外等著,自己先進去通傳。 隔著一扇厚厚的大門,她就已經聽見里面傳來皇后娘娘的責罵聲:“你怎么辦事的?她是月里嫦娥還是天宮織女?叫她來,竟叫我們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 沐兒一驚,他們?難道……皇后娘娘搬動了皇上?! 也是穿得多,明明在門外吹風,她的額頭就冒出汗來。她不免委屈地想,若是承恩侯府有人病了,難道皇后娘娘就不會著急?何苦為了這事不依不饒非要整治她呢?皇上若是站在皇后娘娘這邊,就是太子來,怕也是救不了她了。 說不怕是假的??梢f后悔,她倒也不后悔,只是慶幸,自己穿得厚。若是挨打,怕也不會要了命。 此時,大門一開,里面傳來一聲太監公雞似的尖喊:“傳沈氏?!?/br> 沐兒進了門。一抬頭,驚得連退了幾步才站住。 皇后娘娘的下首坐著兩個人。她都認識。 一個穿著寶藍掐羊皮褙子,下身一條鵝黃銀線裙,臉兒長長,竟是承恩侯夫人,一個一身艷紅花開富貴錦配翡翠玉腰帶……竟然是承恩侯世子。 沐兒實在沒想到。難道這承恩侯世子一整天都在宮里?! 她還沒回過神來,皇后娘娘已經兩道濃眉如刀鋒揚起,冷笑一聲,開了口:“久召不至,輕侮皇后。當面不跪,失儀當罰。拿釘板來,先叫她跪著再說!” 沐兒:……釘板?光想的,都覺得痛??!她的護膝再厚,怕是也……。 她當下撲上前去,跪倒在地,高聲叫道:“娘娘,妾冤枉!妾怕儀容不整,不敢來見娘娘。來了,又沒想到有外男在場,一時驚愕,娘娘饒命呀!”有用沒用,先死馬當活馬醫一陣。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時,“撲通”一聲,她身邊竟然也跟著跪下一人。 “娘娘息怒!所有的事都是不肖的侄兒惹出來的,跟沈夫人無關!” 你說無關,就無關了么?沐兒覺得渾身都要爆了。 原來不是為了她出宮的事,而是承恩侯世子鬧出來的事叫皇后娘娘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這所有事,到底包括了多少事? 沐兒趴在地上,欲哭無淚。 ***** 陳家內室,典雅得近乎寒素。粉白的墻上,掛著陳太傅自己的字:大道至簡。書法十分清俊挺拔。 靠墻一個丈高博古架子,放著寶鏡、石硯、花囊、瓷器??繅σ粡埓罄硎瘲l案上,放著一個大鼎,冒出淡淡一股青煙,馮沖聞了聞,混雜著沉香和旃檀香的味道,十分寧神清遠。 他站在太子側后方,偷偷瞧著太子臉色。見太子坐在床邊官帽椅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不覺有些心慌。太子這是不樂意了。 他又看看陳太傅。見他半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頭上包著一塊藍色巾帕。陳夫人眼睛腫成對紅桃子,一臉淚痕,坐在床頭,半扶著他。 “是臣疏于教養,以至家門蒙羞。臣慚愧至極,怎敢勞動殿下親至寒舍看視?!?/br> 陳太傅說話有氣無力,倒是十分連貫。 太子修眉緊皺,半天薄唇一動,道:“你我雖有君臣之別,也有師生之誼。孤來,原是應該的。太傅好生靜養。若是缺什么藥材,只管打發人往宮里來取?!?/br> “殿下……”陳太傅雙眼含淚,抖著嘴唇,道:“我這不肖女兒,生性只知風花雪月,琴棋書畫,最是單純不過,對殿下也是一片摯誠之心。她家來之后,臣也問過,她到底哪里犯了大錯。她竟是懵懂不知,臣……” 他話未說完,陳夫人已經開始嚶嚶哭泣。那聲音嗚嗚咽咽,全哽在嗓子里,聽得人心酸。 馮沖暗暗嘆了口氣。 就見陳太傅右手一撐,起身要下床,太子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頭。 “太傅,不必如此?!?/br> 他聲音淡淡,卻透出慣常的凌厲。 陳夫人扶著父親,突然放聲大哭,道:“殿下……妾冤枉。妾……妾是……叫人當槍使了。若不是柳夫人特意巴巴地來告知,妾日日在高明殿里,作詩寫字,哪里會知道沈夫人闖宮的事啊。嗚嗚……” ***** 陳太傅一驚,猛地咳了起來。 柳左相與他不同。他空有太傅之名,享有清貴之譽,可柳左相卻是實實在在的權臣。 他早聽說,萬氏被圈禁,柳氏將東宮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想到,這事竟是柳氏的手筆。他不禁后悔得滴血。自己這女兒,說好聽是個才女,說難聽,就是個書呆子。在這宮里,怕是……。 他本想求太子將陳夫人趕緊接回宮去,全了陳家的顏面??墒恰挼阶爝?,他突然猶豫了。送雪兒進宮就是個錯誤,難道還要一錯再錯? 他呆呆地看著太子,就見太子黑眉一揚,右嘴角掛起一縷笑意,看向雪兒的目光越發淡然。他的一顆心頓時冰涼。 就聽太子冷聲道:“那柳氏可有叫你去向皇后娘娘告狀?陳太傅可有說過,是沈九欺負了曹三?!” 他呆看著太子,就見太子已經徐徐起身,半仰著頭,精美的下頜線緊繃著,一雙眼冷淡地看著女兒。 “太傅既是病重,你便替孤好好多照顧太傅一陣,過了元宵,等太傅病好全了,再回宮吧!” 陳太傅雙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床上。 ***** 桂宮里,等奴才去抬釘板的工夫,沐兒已經急得滿臉通紅,汗水將貼身的褻衣都沾濕了。 她懶得去看身旁的承恩侯世子。 一雙眼睛瞟著上頭,想偷看皇后娘娘的臉色,頭卻不敢抬高。最多只能看見皇后娘娘座前放置的香鼎燭臺。 那掐絲琺瑯落地燭臺,細細一根仙鶴腿,正面踩著龜背,看著一推就倒的模樣。 她耳邊傳來承恩侯世子焦慮的聲音:“為了那馬兒,侄兒因覺得欠了安平伯一個人情,又見他實在可憐,便幫著安排了錦文的事。侄兒只是跟安平伯的交好,跟沈夫人真沒有半點關系?!?/br> “娘娘,我也早問過了。要說這事兒跟沈氏有半點關系,別說您容不下沈氏,我便容得下這糊涂兒子?!” 承恩侯夫人在一旁幫腔。 “若沒什么把柄,那方家好端端地怎么敢退親?”皇后娘娘顯然不信。 沐兒聽到這話,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方姑娘跟承恩侯世子的婚事竟然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