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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來慢慢緩下來,再到聽不見。 沐兒的心,也隨之一點點放下來。 終于那腳尖開始在她鼻子底下左右走動。她一雙黑瑩瑩的眸子隨著他的鞋左一下,右一下,只盼著他走著走著,就原諒了她的無禮,揭過這事。 這時,她聽到太子說:“那么……孤的衣裳,你想必早就做好了?” 太子的聲音十分地平淡,好像只是隨口一提??墒恰瓍s不遜于在沐兒耳邊打了個焦雷。 她腦子頓時一片雪亮。太子大約本來也早忘了叫她做衣裳的事,見了那針線籮,想起來有這么回事。聽她說要做百花毯,突然那么生氣,莫不是因為——怪她沒給他做衣裳?! 她在宵夜這事上,就怠慢了,再加上這衣裳的事……。又有萬夫人,陳夫人還有柳夫人她們的比著。 她有些沮喪地想,她們對太子那殷勤的勁兒,她實在是拍馬難追……。 “把衣裳拿出來吧!孤今日得閑,想試試!” 太子的聲音還是淡淡的??蓞s聽得沐兒背上汗毛都立起來了。 “妾……妾錯了!”她只好繼續認錯,這回倒是真心。不說太子賞她那么些東西,就光憑太子救了她兩次,替他做件衣裳,也是應該的。 “殿下,妾……妾是怕自己針線不足,想跟云久姑姑商議后,再動手?!彼Y結巴巴地解釋,自己都心虛得不行。 太子仿佛根本沒聽見,幾步沖到門口,一腳踹開了門,厲聲道:“流采!把你家姑娘給孤做的衣裳拿來!” “姑娘”二字,從他嗓子里擠出來,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罪狀,叫人聽了就知,他已是氣得頂上在冒煙。 ***** 一時,流采哭唧唧地把那匹駝色的布料捧了來。 太子臉色鐵青,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捻了捻那面料,抬眼淡聲道:“小笛子,把這料子送到柳夫人處,叫她親手替孤做身衣裳?!?/br> 沐兒一下怔住,好像老鼠在心上咬了一口,痛澀難忍,那感覺從心里涌出來,堆到她臉上,眼里。 她咬牙低頭,垂下黑長如扇的睫毛,把眼里燃燒著火苗藏了起來。 一邊心里卻想,她原一直便是對的。男人全一樣。今日對你好了,明日便又去對別個好。哪里有什么真心值得托付。 幸虧她把一顆心守得牢牢的,若不然,日后不知要流多少淚眼,傷多少心。 “姑娘!殿下要走了,你留留他呀!”沐幾聽流采在哭,一只手弱弱地在推她的肩。 她回過神來,抬頭,就見太子已經伸著手,周圍一堆人,在給他穿衣裳。大約剛才他喚人時,她太過專注在想心事,竟是沒聽見。 她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見太子已經穿上了金翠輝煌的斗篷,臉色平淡,也不像生氣的樣子,又恢復過去高高在上的神仙模樣,離著她千里之外。 流采在嗚嗚地哭??伤劢嵌紱]往她這邊掃。 沐兒皺眉冷笑:“流采,別說胡話。殿下想來便來,想走就走,是咱們能管得著的么?!” 說完,她臉色平靜地低了頭。心道,他便是一世不來了,她也懶得求他。 ***** 太子真的走了。而且自從那日走后,一直到快過年,都沒再踏足過臨華殿。 外頭都在傳,如今殿下最寵愛的便是柳夫人,日日都到柳夫人處吃晚飯。對陳夫人也不錯,得空,還陪著陳夫人一起彈琴做詩。 當初陪著去狩獵的兩位夫人,反倒失了寵。 臨華殿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八角亭里的布置,沒人再來找沐兒商議,也沒人讓她去太子的私庫挑桌椅。 天兒又冷,沐兒便成天窩在屋里,哪里也不去。 柳夫人上門來拜訪過兩次,問些家常話,也沒因為她如今徹底失了寵,就克扣她什么。沐兒對她也客客氣氣,還送了她幾朵自己做的絹花。柳夫人又回送了她一對絞絲金手鐲。 臨華殿外,柳夫人忙忙碌碌、熱熱鬧鬧準備過年。陳夫人成天詩情畫意,設宴擺酒,只有臨華殿,安安靜靜地,透出些落寞。 似乎因為太子一直沒來臨華殿,皇后娘娘也沒再理她的事。 沐兒和她的臨華殿,仿佛已經是一個被所有人遺忘了的地方。 好像這才是臨華殿本來就應該有的模樣。 *****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這天北方過小年,有祭灶吃灶糖的習俗。柳夫人是個妥當人,早早就把過節要用的紅燭、糖瓜等物送了來。 這天早起,天上就突然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到了中午,屋外地上圍墻上,都輔了有一尺來高。 沐兒吃過午飯,叫人打起門簾,裹著那件猞猁孫大皮襖,在屋里看雪景品茶。外面漫天的雪花兒中,在山莊跟太子掃雪的那一幕,突然浮上心頭。 她自己一個人怔怔了半天,就覺得有些晃若隔世。 人人都說她這冷清了??墒钦l又知道,冷清也有冷清的好處。至少,她現在根本不必擔心誰會暗中下手害她。 她喝了一口熱茶,心口暖乎乎的,來了興趣,招呼道:“小的們,不怕冷的出去,咱們打雪仗玩兒!” 流采歡呼一聲,頭一個跳起來。這一個月來。臨華殿太悶了,姑娘看著平靜,可要她說……也多少有些不像過去那個無論什么時候都快快樂樂的姑娘了。 ***** 要說打雪仗,哪里也沒有后院捶丸場寬敞。 一時,沐兒領頭,帶著流采等一眾七八個小太監小宮女,都穿得厚厚實實地到了后院。 就見那八角亭還是門扉緊閉,屋頂上的藍瓦紅檐被雪蓋得,只剩下朱紅一線。 東邊柿子樹上的柿子居然還紅彤彤地掛著。 其余地方,連天扯地,白茫茫一片。雪花好像一道沙幔,籠罩著天地。 幾人翻手心手背,很快就分了兩隊。 沐兒帶手心隊,流采帶手背隊。 沐兒自己先捏了個小雪團,朝天上高高地,使勁兒一拋,笑叫道:“開始了!” 一時雙方各自使力,紛紛巴拉雪堆,團成一個個雪團,朝對方飛去。 除了流采,別人先還不敢往沐兒身上扔,可見流采扔中幾個,沐兒不但不生氣還快活得大笑,便都大膽起來。 沐兒被幾個小的護著,又被幾個小的追著,在捶丸場里瘋跑起來。 尖叫聲,歡笑聲,在安靜的宮殿群里,傳得好遠好遠。 ***** 從小年這一日起,到正月元宵,都散了朝。 太子一下便空閑了下來。 可他閑不住,一上午,都在書房里,頭也不抬地批著折子。 寒碧進來送茶,道:“殿下,適才陳夫人派人來說,今日難得大雪,在院中備了紙帳圍爐,還有兩壇子青梅酒,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