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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張太師椅,便坐在貨艙正對著的空地上,面無表情地等著知府派兵過來。去傳話的幕僚滿頭大汗地跑回來,王重睜開眼睛,一雙丑陋的白黑眼看過來:“知府呢?可是在點兵親自前來辦案?”幕僚汗如雨下,抖索著不敢答話。王重眼睛幕地睜大:“該死的東西,舌頭找不著了么?”“大爺,我們真的完了……”那幕僚噗通一聲跪下來,抖著聲音說道:“知府大人并未見我,只讓門下傳話,說咱們的貨艙存的便是危險之物,如今天干物燥,便是管理貨艙之人不謹慎,走了水,怎的能攀咬旁人。大人體諒我們損失了一筆銀子,他深覺遺憾,只是今日身上不適,也不便前來寬慰,忘大爺念著家里的長者,勿要動怒傷身。又囑我們日后貯存貨物之時,必得千挑萬選,那容易走水的東西便不要再存放了?!?/br>王重聽完這番話,一顆心憤怒得要炸裂了,卻又不得不按捺下來,這一強迫著靜下來,便又覺得冰涼。知府的話言猶在耳,這明里暗里便是在警告他,做得過頭了。貨艙里存放的那些東西,讓喬長白也不敢沾手。王重一面輕視這位所謂的福建第一人,一面又不得不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擔憂。王府派他前來,不是讓他在福建當土皇帝的。往日他雖然縱情享樂,肆意妄為,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為王府辦的事情辦得漂亮,王府還看重他,他便可以狐假虎威。如今,堂兄千叮萬囑吩咐要辦好的軍需之事被弄砸了,這消息一傳回去,王爺該如何震怒。“大爺,你瞧那邊是誰?”王重聞聲看去,只見人群中,站著兩個格外顯眼的身影,一胖一瘦,胖的那個臉圓肥白,瘦的那個穿戴考究,不是他先頭不放在眼中,勢要收服的黃宋兩人又是誰?“王老大,您這貨艙走水可走得厲害呀。昨晚我還在罵那喪盡天良的直娘賊沒得好報,誰知今兒你便也遭了災,可知這世事無常,您說是不是?”黃宗瓷一臉的惋惜,搖頭嘆道:“我那破倉爛庫的不值二兩銀子不值當說,我瞧著王老大你家這貨艙可占地不小啊,這火燒的這般旺盛,怕是挺值錢的吧?可惜啊可惜,您可千萬要節哀啊~”“黃兄,我說你這可是白cao心了,順昌家底厚得很呢,不比你好一個破倉,一個爛船,沒甚根基的,王兄這貨艙雖然沒了,也不過九牛拔了一毛,有何可可惜的,沒得王老大心里還嫌我們沒見過市面,經不起風浪呢。咱們快些走吧,說不得明兒這里又走了火,那里又壞了船,還得找上官府管理地方清明呢?!?/br>王重的臉皮紫脹著,想他自來了福建,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又加上剛被知府摞了話威脅,如今又遭自己的手下敗將來奚落,那話里話外的報復嘲諷之意,讓王重只恨不得生吞了此二人。但他知道不可行,如今知府那邊可掛了他的嫌疑,他再膽大,也不敢拿主子的事情亂來。總有一日,他必要報此仇!他并非沒用想過現下便領了人馬把黃氏海運的宅子一把火燒了,可他知曉,這兩個老狐貍既然連手,便不再那般可欺。若沒用準備,他們哪來的膽子,如今只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收買的知府,除此之外,又收買了何人?只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想向王府交待的問題吧。想到此處,王重滿腹的怨氣便也無法發泄出來,心里愁腸百結就是沒個解法。“哈哈哈,真是暢快,暢快極了!”得意樓中,黃宗瓷難以抑制地大笑道。“對,暢快!如此喜事,當浮一大白!來,我敬幾位!”宋清明也喜笑顏開,能狠狠地整順昌海運一把,并讓王重吃了虧也沒法報復,真是人生一大樂事。林銘玉淺笑如舊:“宋公客氣了,此處我最小,應由我來敬諸位才是。我先干為敬。”“寧哥兒,快為林賢侄斟酒?!?/br>“運兒,你也敬林賢侄玉一杯?!?/br>酒過幾回,黃宗瓷長嘆了一口氣,滿是佩服道:“說實話,我當真沒想到賢侄你膽量如此之大,竟然敢放火燒了他最大的貨艙,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真是老啦??吹侥銈冞@樣的年輕人個個膽大如斯,我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br>林銘玉抿嘴而笑:“其實我不過是先聽到一些情報,猜測這貨艙里的東西不尋常罷了。卻不想他竟然把行軍物資也藏在這里邊了,天意如此,咱們運氣好得很啊?!?/br>“咱們有理,氣運昌隆倒說得過去。我可是沒想到,你們幾個小年輕竟然打了這樣的主意,當真沒用暴殄天物。寧哥兒,你膽子也不小吶!”宋文寧一面為眾人添酒,一面道:“這主意可不知我想的,銘玉和運叔可是都贊成的?!?/br>黃運并不如他外表那般憨厚不喜言,相反,他是一個非常能表達自己意思的人,聞言也笑道:“我也是想著,白送的不要白不要,若真是燒了,卻是浪費。再者,我們做下這樣的事情,便需防著他有朝一日來報復,拿走他那些物資,來日打起來,便也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再有,咱們此番都在他手下有所損傷,宋叔那里壞了許多船,我家的貨艙也有損失,他那庫里奇珍異寶數之不盡,拿回來,只當是做為他對咱們兩家的一些補償罷了?!?/br>“哈哈哈,說得好!不愧是黃兄的兒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宋清明大笑道。黃宗瓷看向自己的獨子,目光滿意得不得了。他的兒子雖然一個,卻完全可以繼承他的衣缽呢。“說來說去,沒有林賢侄,咱們不會有這么揚眉吐氣的一日,這一杯,我們兩個老骨頭一定得敬你。賢侄就不必推辭了,往后有何事,還需要你給我們出主意呢?!?/br>林銘玉知道,自己這一手,已經完全贏得黃宋二人的好感和信任,往后,他能影響的人必然更多,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涂凌光回到府里的時候,林銘玉不再書房看書,也不再涼亭之內等他,他有些奇怪,便問下人林銘玉的去處。一聽,便是一笑。“這個可以送給jiejie,她必然喜歡的。這方古硯亦是不凡,送給九哥該是合適的。爹爹閑暇時愛看書,這些收起來,我要帶回去的?!€有這個,阿大,涂大哥的腰帶上是不是掛著一塊翡翠?嗯,即是這樣,我覺得這快墨玉更配他呢,便留給他吧……”涂凌光推開庫房的門,里頭點著燈,照得亮堂堂的,林銘玉就這么在明晃晃的燈光里翻檢著那一箱箱價值不菲的珍寶,一面看,一面說。林大在他身側一手拿著紙,胳膊和肩膀間還夾著一個硯臺,在林銘玉指派禮物時飛快的記錄著,不時傾身與林銘玉低聲討論。墨汁濺出染在他的側臉上,林銘玉見了,便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