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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點,小郁?!焙T其h不自覺的想,把這個孩子拉得近一點。海郁苦澀的笑,并未挪動地方。海云鋒嘆了口氣,他此次來N市,一是因為受到N市警署邀請,在國慶前夕給全市警員做講演,第二個原因,他也奔四十的人,到底不像年輕小伙子覺得一個人一輩子也無所謂。他想起他還有一個兒子,他想看看海郁??磧鹤又白隽耸愕墓φn,然而他了解了什么?夏穎這個偏執的女人在他離開后陷入消沉,她放蕩,她墮落,連著他們的孩子也一起拉入深淵。他年輕時受夠了這個貌美如花卻又占有欲極強的女人,所以他想,最好這次去N市能把孩子的撫養權要回來。當然,他也不會任由這個和他生活了十年的女人死活不管,他打算給她找份穩妥的工作或是聯系她的家人。不過現在不是父愛泛濫的時候,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個不服輸不低頭卻一直在牛角尖鉆不出來的孩子。海云鋒見他不動,只好自己起身,坐到海郁旁邊。“說說吧,干多長時間了?”他一只手攬過海郁的脖子。雖然瞧上去有點像審問,但是實際聽著,海郁還不覺得十分刺耳,“時間不長,一年多吧?!?/br>“哦?還不到兩年呢,看來我兒子有天分,腦袋很靈光嘛~”一反常態的,海云鋒并不覺得生氣,只是感覺他家小孩腦子很聰明,雖然用的忒不是地方。剛才在出租車上,海云鋒敢肯定,如果被他瞄上的不是曾經做過刑警的自己而是一般的普通人,海郁絕對會輕松得手。“被抓了幾次?”站在一個小偷的角度上,多次得手而不被逮到,才是個好小偷。海郁訝異,原本會以為聽到那些早已聽得耳朵都磨起繭子的“好好的大小伙子干什么不好偏去偷搶,自毀前程……”他以前上學的時候成績還不錯,初中畢業沒再念下去,當初的老師同學得知自己的窘境通常在惋惜的時候也多了幾分鄙薄。“五六次吧,總共加一起?!焙S粲X得海云鋒這話問的新奇,還真是順著他算了算。不知是他幸運還是他真的有海云鋒說的“天分”,他進局子見警察叔叔的時候,還真不多。“那還真不錯了。不過你有想過原因么?”海云鋒一派淡然,似乎海郁從事的是個完全正當的活計一般。海郁這下聽得有點發毛,這什么意思???!“您,您到底想說什么?”海云鋒道,“沒什么,你也別多想。工作需要嘛,我最近在寫論文,就當支援個第一手資料了?!?/br>海郁一陣沉默,這讓他怎么說,也不是啥榮耀的事。…………“不知道?那好,我可以啟發啟發你。技高一等?”海云鋒見他不語便顧自接道,微笑,這小子剛才還理直氣壯呢??客悼繐?,即使你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無可奈何,法律也容不得你。“不是?!睌靛X的時候都被人家堵到了,還技高個毛線??!“運氣好?老天一直幫你?”循循善誘狀,卻讓海郁看著心里突突的發毛,畢竟坐在他面前的人,以前是N市最優秀的刑警,即使在因強迫癥而停職后,他當老師,也是給準警員講學。小偷遇上警察,氣勢上先弱了半分。“嗯?說話,我說的對還是不對?”海云鋒漫不經心的掃過海郁那張秀氣的臉。海郁抿唇,“沒有?!崩咸鞄臀??還會把我幫到你手上嗎?“嘖嘖,小海同志,職業前景貌似不太樂觀啊?!焙T其h的笑容一直很迷人,可海郁可真是有點笑不出來,也無心欣賞。他覺得眼前這個被撤職的警察,抵得上那些喊打喊殺的一群小片兒警了。“對不起,先生,我不該拿你錢包?!边€是避開了那個很切合但是很刺耳的字眼。“最后一個問題,海郁,我是你什么人?”海云鋒不再微笑,他攬著海郁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眼神平和中偷著銳利。海郁不想在氣勢上輸給這個男人,但還是本能的避開男人銳利的目光,“您……您可以選擇把我送到附近的派出所?!?/br>“哦?你覺得是這樣——”海云鋒特意拖長了語氣,突然語鋒一轉,“可我十七年前生你的時候可沒想送你進監獄!”“手腳不干凈,小偷小摸,什么時候染得臭毛???!”海云鋒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你要偷多久?一輩子嗎?還是直到進監獄!”“迫不得已?全世界窮人多了,人人都像你一樣去偷嗎?!”…………嚴厲責問的話,一聲高過一聲。“你有立場教訓我嗎?你養過我嗎?大言不慚,道貌岸然!”海郁怎能由得他這樣教訓自己?“你在首都開名車住別墅?我和我媽住哪?!你知道么你!我媽逼我退學的時候你在哪?她把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拿出去買白粉的時候你在哪?我勸她戒毒她不肯然后摔東西砸東西打人罵人的時候你又在哪?我到底欠了你們什么,一個個的都來逼我,都來逼我!”海郁激動,多年以來郁結于胸的情緒一瞬間全部爆發。在母親夏穎毒癮發作把屋子弄的一片狼藉,對著他又打又罵的時候,他委屈,他做錯過什么,親生母親要這樣逼他。然而,他不能對著近乎是個病人的夏穎發火,更不能還手,就算她是個毫不相干的人——海郁一直認為打女人的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只能等到母親發作過后,默默的清理房間,然后坐在樓下的臺階上,一口一口地抽煙,眼淚有時會不自覺的滑落。耳邊依然縈繞著母親的怒罵,“小白眼狼,就該跟你那死鬼爹滾得遠遠的!”是啊,他還有個父親,那個據說在首都警界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專攻犯罪心理的最年輕的教授。早些年那會兒,他也曾企盼爸爸能把他從這個動輒發瘋的母親身邊接走,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失望久了,也就沒有希望。“海郁,我是你父親,注意你說話的態度!”看這小子越說越來勁兒,怎么著?你偷東西有理了?我不教你不養你,就意味著你可以沉淪墮落為雞鳴狗盜之徒嗎?“你不是我爸,我爸死了,早死了,從我七歲那年就死了!”海郁不顧一切的喊著,是的,當他盼爸爸盼不到,他就只能,當那個男人死了。曾經,他寧愿父親離開他和mama到另一個世界,也好過那個男人活著,拋棄他到繁華的陵城逍遙快活。“嘭!”海云鋒抬腳,狠狠地把海郁踢倒在地。憤怒,失望,寒心,會有哪個父親希望兒子面對面跟他說“我爸死了!”?十年未見,甫一見面,竟是怨毒如斯。海郁捂著大腿根上那塊兒痛得足以令人發瘋的傷處,如一頭發怒的小豹子,盯著海云鋒的雙眼,滿是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