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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又是如何沾染病氣的?”李衍登時張口結舌啞口無言。若是本王膽敢說出“銀屏閣”這三個字,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怪也怪他先前男扮女裝把崔家表哥騙得太過。就算他如今說出實話,崔渚也不可能會相信,堂堂端王不辭辛苦跑去了煙花柳巷,居然什么也沒做,只顧著喝酒哭鬧睡大覺了。難怪人們說自作孽不可活。李衍是懊惱異常,悔不當初。另一邊,崔渚見李衍默然不答話,心中更是酸澀,道:“等到大夫來了,你可得跟大夫說實話。然后你就在這里住下,伯星會好好照顧你。若是陛下有什么旨意,我也會知會于你,你安心養病便是?!?/br>端王一聽,崔家表哥這意思是要把本王丟在這兒不管了?如此想著,李衍哪里還能躺得???他忙掀開被子山,強撐著身體半跪在床上,從背后一把抱住了崔渚,喊道:“雁洲哥哥!我李衍宜安可以對著李家的列祖列宗發誓,我是清清白白的,絕對沒有什么鶯鶯燕燕男家雀兒不清不楚!”崔渚嚇了一跳,忙把李衍摁回床上,道:“你這是作甚?趕緊老實躺下休息,要是再著涼了要怎么辦?”李衍問道:“那你是信我還是不信我?”崔渚略作猶豫,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他是不敢再相信這前科累累的小騙子了。崔家表哥怎的這么難哄!李衍索性豁出去了,聲嘶力竭地喊道:“雁洲哥哥,弟弟心里頭只有你一個人阿!我已經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哪里還顧得上旁人呢?”李衍是扯著嗓子竭力喊出這一番告白,喊完之后便痛苦地咳嗽起來。一張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好不可憐。而崔渚更是震撼視聽難以置信!什么愛與不愛,還死去活來的?端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難道說男扮女裝這種小把戲已經沒意思了,端王又要換個花樣來戲耍他了么?李衍看出來崔渚并不信他,掙扎著又要起來分辨。崔渚再不由分說地把他摁了回去。兩人正拉拉扯扯糾纏不休的時候,崔伯星引著大夫著急忙慌地回了崔宅。有外人在場,崔渚又恢復了冷面孔,李衍也只好暫時將一腔深情按下不表。大夫進了屋,崔渚與崔伯星都出去回避。那大夫給李衍把了脈,又問過飲食作息,便知他是急憂傷身又兼飲酒無度,這才引起了此番病癥。只要端王安心調養,不消數日就能康復如初了。李衍一聽,他能在表哥身邊待上好幾天,更是喜出望外,一邊咳嗽一邊傻笑,活像個小瘋子。大夫也是見怪不怪,出門又喊崔伯星隨他去開方子抓藥材。正巧,端王貼身侍衛李世榮也大包小包地趕到了崔宅。原來,他知道自家王爺被崔公子帶走以后就回了一趟皇宮,將端王平日常穿常用的衣裳物品悉數打包送了過來。見崔宅人丁稀少,李世榮也留下來給崔伯星幫忙。兩人合力,生火做飯,燒水煎藥。先照顧李衍吃了一碗白米粥,又趁熱喂了湯藥。李衍吃過粥又喝了藥,發熱的病癥也愈加明顯??蓱z端王只覺得渾身發虛,時冷時熱,暈暈沉沉,眼冒金星。李世榮勸他早先休息,他卻不肯,硬是要跟崔渚說幾句話再睡覺。崔伯星無法,只好趕緊把崔渚叫了過來。崔渚進屋一看,見李衍像只小病貓兒般可憐兮兮地縮在被子山里,明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強撐著不肯睡覺,一定要等著崔家表哥過來。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話,非得現在說出來不可。于是,崔渚立在床邊,不冷不熱地說:“端王殿下,你這是又在鬧什么脾氣呢?”李衍吸了吸紅鼻子,悶悶地喚道:“雁洲哥哥……”端王病容實在可憐,崔渚的口氣也不由得軟了不少,道:“我在的。你有什么話就趕緊說了罷,說完好好休息?!?/br>侍衛李世榮悄悄退出屋外,輕手輕腳地合上門扉,還順手拉走了崔伯星。端王才能與崔家表哥獨處,便竭力打起精神,半睜開朦朧眼睛,問道:“雁洲哥哥,你還在生我的氣么?”崔渚皺了皺眉,沒有做聲。他讓端王長話短說,沒成想端王居然直接將三年前的舊賬給翻了出來,這要他如何應對呢?再說了,端王問的是他仍在生氣與否。其實,崔渚剛回幸原的那段時間,確實是很生氣的。但到后來時間一長,惱怒也好、不平也罷,全部都變成了一腔思念,直將崔渚折磨得朝思暮想夜不能寐。這般情思,又要崔渚如何回答呢?見崔渚不答話,李衍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喘著粗氣兒說道:“雁洲哥哥,不管你還在不在生我的氣,我都得告訴你。當初,我對你說,我只有那么一點點喜歡你,這話并不是真的?!?/br>這才一會兒功夫,李衍的病情就比早上嚴重許多。崔渚于是坐在床邊,用冰涼手背去碰李衍的額頭,隨口問道:“那么,什么話才是真的呢?”李衍將崔渚的手從額前拿下。雖然已經渾身虛弱無力,但他還是將雁洲哥哥的手當作至寶握緊了放在心口前,答道:“我不是只有那么一點點喜歡你,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才對?!?/br>崔渚愣住了,又想起端王早先如雷貫耳的那句“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眼看著李衍已經病成這樣,還萬分執著地要對崔家表哥傾訴情思,這也讓崔渚不由心中起疑。難道……難道端王說的話都是真的?饒是端王平日里再怎么幼稚頑皮,現在他生了病渾身難受得不行。若只是為了撒謊戲耍,總也不至于做到這種地步罷?李衍這病是突如其來,說話間,他已燒得暈暈乎乎不知東南西北了。他也不再管有沒有得到回答,只是一味地將表哥的手摁在左胸心口處,自顧自地說道:“雁洲表哥,我是真心愛你。當年你走了以后,我難過了好久好久,那座懷雁樓,就是我為你而題的字阿。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幾乎每天都會登樓望渚,懷念于你……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我當初真不該騙你的,可我也跟你解釋過了。我早就想告訴你真相,卻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崔渚輕聲問:“是真的么?”李衍咳嗽幾聲,篤定地說:“千真萬確?!?/br>崔渚垂下眼眸,默默沉思,卻是沒有從表弟懷里將手抽回來。李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咬著下唇,晶瑩星眸已經濕潤,眼皮、鼻尖也都泛紅了。而崔渚最見不得的就是李衍落淚的情狀。當年幸原公子回到幸原以后,幾乎每夜都會想起那日在聽泉閣里,李衍跪坐在地,哭喊著“哥哥”、“哥哥”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