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異常。

    “你現在在哪里？”

    他心里隱隱有不好的預想。

    “我, 我在小桃家?！?/br>
    程安安硬著頭皮說。

    “是嗎？”他尾音微揚, 明明語氣都還是溫和的。

    但程安安卻覺得頭皮發麻，像是有什么軟體動物從她腦門上爬過。

    “是, 是……啊……”

    忽然有人攬住她腰，她正處在高度緊張中，下意識就尖叫一聲，而后意識到是何東成，忙捂住嘴，扭過臉瞪他。

    何東成無辜地回視她。

    “怎么了？”程柏林在聽筒那邊急切地問道。

    “沒，沒什么，剛剛突然有只貓竄過來, 嚇了我一跳?！?/br>
    “是嗎？”

    “嗯?！?/br>
    程柏林靜默片刻，說，“你不是在胡小桃家嗎？她什么時候養貓了？”

    程安安：“……”

    完蛋, 露餡了。

    程柏林說, “安安, 你到底在哪里？”

    程安安咬住下唇, 遲疑地看了眼何東成，按理說，她這個歲數交男朋友, 也沒什么好遮攔的，尤其是知道程柏林對她的心思后，只是, 何東成跟他們之間牽扯的利益關系復雜，而她跟何東成的關系現在也還不算明朗，畢竟小桃跟周明陽覺都睡了，都還不是男女朋友，更何況她跟何東成只是接了個吻。

    正在遲疑間，她忽然感覺手上一空。

    卻是何東成拿過她的手機，對著電話說了一句，“她在我這里?！?/br>
    像是怕程柏林聽不清楚般，他又解釋一句，“我是何東成?！?/br>
    程安安反應過來，忙奪過手機，“林林，你別聽他……”

    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她的確是在何東成家，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否認也只是盜鐘掩耳。

    “沒錯，我在他家里?！?/br>
    空氣中有瞬間的凝滯，過了會兒，程柏林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我去粥福記買了你最喜歡的桂花蜜粥，你稍等會兒，我這就給你送去?！?/br>
    程安安開口想說不用。

    電話卻先一步被掛斷了，急促的忙音響起來。

    程安安心事重重地看著手機，卻是遲遲沒有再撥。

    “餓不餓？想吃什么？”何東成的聲音響在耳邊。

    程安安回過神，一瞧見這個始作俑者，忍不住來氣，杏眼圓睜瞪著他，“你干嗎要搶我手機？你知不知道偷聽人講話還搶人電話很沒有禮貌！”

    何東成聳聳肩，“對不起?！?/br>
    毫無誠意的道歉。

    程安安更氣，一把推開他，“走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br>
    何東成也不惱，就跟著她走出房間，看她倒水喝水，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他坐到她旁邊。

    程安安看都懶得看他，往左邊挪兩步，何東成貼過去。

    程安安又挪兩步，何東成又貼過去。

    沙發就算再大，也不過七八步距離，程安安緊貼著扶手，退無可退，只好怒視他，“你想干嗎？”

    何東成沒回答，轉而握住她的手，“反正他早晚也要知道我們的關系，有什么好緊張的?！?/br>
    哎不是，程安安拍開他的手，“我們什么關系？”

    何東成探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迅即離開，“你說什么關系？”

    程安安耳根子燒起來，推開他站起來，聲音大得像打雷，“什么什么關系，我跟你有什么關系啊，算了，不跟你說了，我回屋去了?！?/br>
    說完她逃也似的跑回屋里，將房門關得啪嗒響，卻是沒再往里走，身子側靠著門，耳朵貼上去。

    始終沒聽到動靜后，她才失落地走向窗邊，邊走邊嘀咕，“什么嘛，好像誰多想跟你有什么關系似的……”

    窗外天光灰蒙，似乎隨時都要下雨的樣子。

    想到程柏林不久后就要到，程安安有些坐立難安。

    再想到與何東成之間的關系，更是苦惱。

    她從來都不擅長處理復雜的人物關系，連跟她生父之間都生疏，每當事情復雜化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去逃避。

    然而，逃避終歸不能解決問題。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房門被人敲響。

    程安安以為是程柏林來了，打開房門，卻是何東成叫她去吃早飯。

    他煎了雞蛋，做了簡單的三明治。

    程安安抬眼看了下表，早上八點半，從她家到何東成家，最多半小時的車程，想到程柏林或許已經快到門口，她怎么吃得下去。

    “我不餓，你吃吧?！背贪舶矐脩玫?。

    話音才剛落，門鈴就響起來。

    程安安手心攥出汗來，見何東成走向門口，她出聲阻止道，“我來開門?！?/br>
    她沒看視訊門鈴，直接按了開門鍵，把門拉開。

    樓道昏暗，程柏林就站在那片陰影中，微垂著頭，令人看不清神色。

    聽見門響，他抬頭朝她笑了一下，“我來了?！?/br>
    看清他臉的剎那，程安安眼圈霎時紅掉。

    其實自從她說要搬家之后，她便開始刻意躲著程柏林，兩人雖在一個屋檐下，卻沒再打過照面，這還是一周以來，她頭一回見他。不過短短數日，他便瘦了一大圈，本來就沒多少rou的臉頰越發瘦削，已然掛不住rou，頭發似乎也沒再打理，長到遮住眼瞼。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程柏林，頹喪，疲憊與落魄。

    他不該是這樣的。

    程柏林從小就聰明，在她二元一次方程還沒搞懂的時候，他已經把奧數比賽獎杯拿到手軟，剛上高中就連跳兩級，最后還被報送到港大，他是他們學校的傳奇，即便畢業多年，他的照片還貼在學校公告欄上，作為模范學生被展覽。身邊幾乎所有人都說他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事實確實如此，他碩博連讀，博士畢業時也不過才24歲，后來又讀博士后，成立人工智能實驗室，研發出A36這樣幾乎無可挑剔的仿真機器人。

    多少人窮其一生都達不到的成績，他年紀輕輕便唾手可得。

    這樣一個優秀又驕傲的人，是不該露出這樣神色的。

    他應該是像天上的星，熠熠生光，叫人去仰望，而不是像現在……

    程安安努力深吸口氣，想說點什么緩解氣氛，然而一張嘴，淚水就不聽話地落下來。

    見她落淚，程柏林心中亦滿是澀然，抬手想替她擦淚，卻是撲了空。

    何東成近前一步，將程安安拉到他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柏林道，“程博士，我知道你跟安安姐弟情深，但畢竟你們已是成年人了，再這么做怕是不恰當吧？”

    安安？

    程柏林聽他這么叫著，眉間微皺，“何先生，想來你已經知道A36的事，你弟弟何西就應該也與你說得清楚，也不用我再多做解釋，只是，我想說明的是，這事是我與你弟弟何西就共同犯下的錯誤，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