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了笑，“我沒事，走吧，我們先離開這里?！?/br>
    “真的沒事嗎？”程安安不放心，“要不我們就在這里等過路的人過來……”

    “這里不安全，他們隨時可能會回來，”何東成看了看四周草木極深的荒地，“況且，這里太偏僻，”他指著不遠處一頂正在冒著白煙的涼水塔道，“我們往那邊走，那邊是工廠，這樣求救的可能性更大?！?/br>
    程安安只得點頭，把何東成胳膊架在她肩上一步步往涼水塔那邊走去。

    正是下午，日頭高照在頭頂，柏油馬路上的瀝青似乎都要融化，程安安光腳走在地上，沒走一會兒腳上就起了大燎泡，再加上一天一夜都沒吃飯，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想著何東成的傷，只能咬牙往前走。

    汗水不停地從額頭往下滾，沒一會兒就濕透劉海，眼睛里也進了汗，她拿手臂擦擦額頭，驀地踩上一塊石子，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地上栽去。

    何東成半邊靠著她，她這么一倒，自然也跟著倒下去。

    因為痛楚，他神志幾乎已模糊大半，此時硬生生逼著自己往旁邊錯開，半撐在地面上，動作撕扯到傷口，他倒吸口涼氣，眼前一片暈眩。

    程安安回過神，忙探身去瞧他，只見他半閉著眼，額頭滿是淋漓的汗水，一張臉比紙還要白上幾分。

    “主人……”程安安眼淚又開始往外冒，伸手想扶他，一瞥眼看到他背上的衣服往上蹭起，猙獰的傷口正汩汩冒著血，登時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何東成聽到她的抽泣，艱難地睜開眼，察覺她的視線，將衣服拉下，笑一笑，伸出手，“怕什么，扶我起來吧?！?/br>
    程安安抓住他的手攬在自己肩上，跪著地，準備撐他起來。

    何東成另半只手也撐在地面，借力往上起，只是身體實在疲累，只起到一半便完全脫力，悶哼一聲倒在她身上。

    他緊蹙著眉，緩過一陣眩暈的劇痛。

    身下女人一張小臉滿是淚痕，頭發汗淋淋地黏在臉頰，嘴唇因為干渴也起著干皮，他心底劃過一陣心酸。

    好像自從她遇見他之后，便從來沒過過一天舒服日子。

    他伸手將她臉上凌亂的碎發拂到耳后，又細致地幫她擦掉眼淚。

    “哭什么?！?/br>
    他嘴角自嘲地挑起抹笑意，“我對你這樣壞的人，死了不是更好么?！?/br>
    程安安抽泣到難以自己，她打著嗝語無倫次道，“對，對不起，都，都是我的錯，就算再生氣我也不該咒你的?！?/br>
    “……”原來還真的咒過他。

    何東成笑了笑，聲音像是輕嘆，“要是真這么死了，好像也不錯?！?/br>
    他把攥在手中的匕首塞到她手里，“等會兒我昏過去了，你就一直往大路上跑，知道嗎？”

    他氣音微弱，程安安聽得一陣心驚，只不住地抱著他哭，“不會的，主人，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會有人過來救我們……”但似乎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話太虛弱，聲音越來越低，慢慢消失在喉間。

    何東成沒再說話，他覺得很累，眼皮不停地往下墜，他強撐著口氣，一定不定地注視著她。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都漲紅。

    眼睛里寫滿擔憂。

    對他的擔憂。

    他伸手觸了觸她的眼睛，“Vivian?！?/br>
    他叫她的名字，聲音低啞又干澀，“我可以親你嗎？”

    程安安驚得連哭都忘記，甚至還猛地打了一個猛嗝，一雙眼呆呆地看著他。

    “就當是你默認了?！?/br>
    他低頭，在她眼皮上輕輕落下一吻。

    然后將腦袋搭在她肩上，心滿意足地閉上眼，任由黑暗將意識吞噬。

    “主人！你不要死??！”

    程安安從夢中驚醒，蹭地坐起身來，視線在熟悉的Hello kitty窗簾上定格片刻，才懊惱地發覺自己又做了那個噩夢。

    現實是，何東成昏迷不久，林助理便跟警察一起趕到現場，把兩人送到了醫院。

    據說是有人打電話報警，把兩人大概位置也說得清楚。

    隨后程柏林和何西就聞訊趕來，趁著何東成做手術的空隙，將A36帶過來，完成兩人之間的交換。

    距她被帶回家后，已經整整過去一夜，這一夜，已經是她第三次驚醒。

    “又做噩夢了？”程柏林聽到驚呼，從外面推開門來，將一杯蜂蜜水遞到她手中。

    程安安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臉上仍帶著夢中的驚悸，“嗯?！?/br>
    她想起什么，翻身就要下床，“不行，我得去醫院看看，不看他醒過來，我總不放心?！?/br>
    程柏林按著她的肩膀，“不行，A36還在醫院，你就這么過去，被人發現怎么辦?！?/br>
    他語氣強硬，“況且，他已經被搶救過來，醫生說他只是失血過多，輸血之后最遲24小時內就會清醒過來?！?/br>
    “可是，”程安安不安地揪著衣擺，“他是因為救我才……我總不能就這么什么都不做吧?！?/br>
    程柏林直視著她的眼睛，“安安，他是為了A36，不是為了你?！?/br>
    程安安啞言，下意識反駁，又無話可說，只能痛苦地揪著頭發，“可我就是擔心啊，”說著她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淌，“他差點，差點就死了，就算不是為了我，他也把我救了出來。我，我不能幫到他不說，怎么能連看望他一下都做不到，林林，我心里真的好亂，你就讓我看他一眼好不好？”

    她近乎哀求地抓住他的手，“就看一眼，我保證會乖乖的，就看一眼，不叫任何人發現?！?/br>
    程柏林嘆口氣，因為熬夜而泛紅的眼睛干澀難耐，“好，你說的，就看一眼，看完你就跟我回來?！?/br>
    程安安破涕為笑，抓住他的手道，“好，我都聽你的?！?/br>
    天還未亮，車窗外，整座城市還陷在昏睡之中。

    大約二十分鐘后，車便停在仁心醫院門口。

    程安安戴上帽子和口罩，就要推門下車。

    “等等?！背贪亓謹r住她。

    “怎么了？”

    程柏林說，“醫院VIP部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出?！?/br>
    仁心醫院是港城有名的私立醫院，價格昂貴，但同時也以極高的私密性與優質的醫療服務聞名。

    許多明星和富豪都會選擇在這里就診。

    “是嗎？那怎么辦??？”程安安急道。

    她話音剛落，駕駛座的那邊車門就被打開。

    何西就的腦袋探進來，看到她后臉立馬皺成菊花，“我的姑奶奶啊，你咋也來了？”

    程安安小聲道，“我就想來看看主……”她頓了一下，“你哥哥他怎么樣了?！?/br>
    “沒怎么樣，”何西就大咧咧道，“就醒過來，在病床上躺著唄。我說你趕緊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趕緊走，趕緊走，別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