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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在鼻端一抹,笑容比任何時候都燦爛,“我跟他算完了?!?/br>韓衡深吸一口氣,整理情緒,稍微覺得好點了,低聲道:“在大梁皇宮時,我想過,怎么報答你,畢竟你救了我,還救了我兒子,這比天大的恩情,我總要還。我知道你想要我,那個時候我以為可以,以國師的身份,成為跟你攜手并肩的那個人??僧斦嬉愠捎H了,我心里就是不得勁,就是慫,想到今后成百上千個日日夜夜,都要演一對兒恩愛夫夫,太難了?!边@口氣在心里憋得太久,韓衡眼眶有點發紅,他一只手按住眼眶,“這個秘密藏得我太辛苦了,我也不敢賭,我也假設過,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又有勇氣了,那個時候你再發現我不是你要的那個人,那怎么辦?”一時間大帳之內安靜得針落可聞。夏天夜里的風本不涼,趴在中軍帳外窺視的黑衣人卻縮起脖子,難以控制地打了個抖。黑布縫隙里露出的耳朵通紅。一雙深邃的雙眸透過帳門的縫隙偷看那一線昏黃的燈光。黑衣人腳邊倒著兩個守門的士兵。韓衡對面的君明焱突然變了臉色,雖然是很細微的一聲,他還是聽見了,一把將韓衡拽到身后。“怎么回事?!”韓衡話音剛落,就見君明焱從筆架上抓起一支筆唰的一聲擲出去。毛筆擦著黑衣人的耳廓飛出去,跌在稻草零散的地上。“什么人?”君明焱充滿怒意的聲音喝問道。只見帳門被一只有力的手撈開,那里站了一個人,身形高大而且熟悉。韓衡呼吸一滯,心跳漏了一大拍。他這是什么人品,背著萬里之外的人說人,也能被聽個正著?莊小王爺您耳朵能不能更尖一點。不對,他怎么會在這兒?第223章二二三眼看兩人要打起來,君明焱大有要叫人的架勢,韓衡拽了一把他的胳膊,語速飛快地說:“我的人?!?/br>君明焱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身穿夜行衣,蒙著臉的男人。韓衡身邊一直跟著一波人他知道,蒙著臉他也看不出是誰,問題就在于,他都看不出來是誰,韓衡怎么看出來的,這人臉蒙得很扎實,就露出二指寬的眼睛,耳朵也就露出了個尖端輪廓。韓衡撥開君明焱的手,一個漂亮迅速的走位,走到兩人中間,打斷兩個雄性荷爾蒙要炸天的男人暗潮洶涌的對視。君明焱兩根手指將領口分開一些,充其量是韓衡的一個侍衛,居然能讓他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他可以肯定,這個侍衛從前他沒有見過,那雙眼睛卻有點面熟。君明焱不悅地擰眉:“讓他到外面等,我們還有話沒有說完,不懂規矩?!?/br>要擱現代韓衡簡直想蹲到地上崩潰捂臉,他嘴角抽搐,走過去搭住黑衣人的肩,一個勁給他使眼色:出去吧祖宗。那點久別重逢的驚訝和背后說人還被當事人聽到了的尷尬已經被緊張代替。讓君明焱發現這不是他的侍衛,而是剛剛他才一番激動痛陳指責過的兒子他親爹,那場面就相當尷尬了。何況這兩個還不是一般人,真要是打起來,恐怕會驚動整個軍營。莊靈被扣都沒什么,讓君明焱以為他是故意帶著敵國兵馬元帥來的,加上君明焱現在一定也相當混亂,會做出什么來韓衡真不敢想。黑衣人低頭看韓衡,韓衡心里更慌了,這他媽是要搞事情啊。還好他比莊靈矮不到哪兒去,且莊靈是低頭的姿勢,不至于讓君明焱看得太清楚。韓衡冷冰冰低喝道:“出去,到外面等?!彼屏艘话?,莊靈不為所動,氣得韓衡牙癢癢道:“出去,我這里談完,馬上就出來,不是說好天亮之前沒回去才來嗎?這才哪兒到哪兒?米幼怎么跟你說的?!”韓衡不停使眼色。黑布中露出來的那雙深邃雙目微微瞇了一瞬,終于,黑衣人走出大帳。大松一口氣的韓衡心里忍不住叫了一聲祖宗。冤孽。轉回頭,朝君明焱干笑一聲:“才找的侍衛,腦子有點愣,武功很好,就是人有點愣頭青?!?/br>“這樣的人你也留在身邊用?!本黛统林?。在這人出現之前,他還真被韓衡吼得有點懵,經過韓衡這么長一串的說明和辯解,他其實已經基本信了他的話。在大梁接觸到失憶后的“國師”,可謂跟從前的他性情迥異,君明焱因為愧對“國師”一片情深,失憶后的韓衡無疑讓他愈發想要彌補他。甚至韓衡的失憶讓他有了一種終于有用武之地的大男子主義滿足感。現在,人家卻跟他說,他補償錯了對象。充斥在心里的那股滯悶感,君明焱總算弄明白是什么了。是失落,也是痛悔。這是另一個人,他卻給了他從前國師都沒有享受過的溫情和毫無保留的包容,既讓君明焱覺得好笑,又笑不出來。君明焱神色復雜地注視韓衡片刻,抬起手,想摸他的臉。這張臉也已改換了樣子,韓衡回到大梁那么長時間,他都不曾真的看清國這張臉。其實這張臉和曾經的國師截然不同,國師高冷、目空一切、跳出紅塵外,唯獨失態過一次,便是算出了關于他,關于“天命之子”那一卦的夜里。至今君明焱想到他光腳瑟瑟發抖地站在自己眼前的樣子,仍驚為天人,心痛如絞。眼前這個人,卻全然不同,再見時他就像個女人那樣大著肚子,行事全無章法,并不擅長弄權,他會溫柔對待身邊的宮女,會把那個在謀害他的事件里插了一腳的親弟弟接出冷宮,這些都超乎君明焱的意料。他對“國師”既敬又愛,對眼前這個人,卻充滿好奇和眷戀,沒有國師的身體,他根本不會注意這樣的一個人,放在從前,這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百姓”,但有了國師的身體,接觸下來,他竟一點也不想放他走。君明焱往前走了一步。沒有穩穩當當系好的荷包掉在地上。韓衡也靈巧地避過他的手,彎腰幫他把荷包撿起來,那顯然出自女人的手,荷包開口處還露出來一點細如絨毛的粉色花瓣,韓衡微微瞇起眼看了一下,旋即心領神會。裝的是合歡花,這樣的花寓意如何,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本來韓衡內疚得不行,這時突然有一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君明焱啊,他是一個典型的帝王。韓衡從不懷疑他對國師的深情,現在回想起夢中所見,如今借著裴加的身子在他來的那個世界混得風生水起的國師,恐怕是這世上最了解君明焱的人了。他肯給那個圍著他打轉的男人一個機會,其實很能說明問題。大概國師心里,未必沒有怨恨。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擁有另外一個身份,卸下了曾經的重任,與暗戀已久的帝王也已分開,隔的還不是萬水千山,是不知道多少重空間和時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