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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邱少暉拖著禮旸的手,在積了雪的校道上踩出一個一個的腳印,從近到遠,像是朝著已逝的昨日,也像是是朝著未知的未來……一輩子能有多長,興許誰都無法計算;感情能有多少,興許誰都無法丈量。但世間許多伴侶,都如他們一樣,在一切未知與不可控中,牽緊了手,一步步朝前走著。禮旸是南方人,還不太適應北方的天氣,走得遠了,就覺得冷,步子越邁越小,聲音也哆嗦著,斷斷續續地喊冷。邱少暉笑話他不經凍,又神神秘秘地說轉移一下注意力就不冷了,禮旸還想問,轉移什么注意力?可話未及出口,冰涼的雙唇已經覆了上來……Chapter24眨眼間,2月已至。李局一案壓了近一個月,也悄無聲息,已與己無關,禮旸也不關心了。他上班的態度是不及過去打緊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就連陳主想找他一回都難撈到人。還得逮著吃午飯的空兒,才好不容易碰上。陳主詫異,問他最近是不是還忙?感嘆說,好久不見他了似的。禮旸溫溫一笑,說,也還好。兩人各自取了餐食,挑了個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禮旸調崗之后,不歸陳主直屬領導了,工作上幾乎無交叉,一時間交流也少了,客氣地拉幾句家常還行,可再多的,竟也聊不上了。陳主對他的關心仍在,含含糊糊地問起他,代職這事兒有沒有去走動走動?言下之意,是有指點他把代職代成正主兒的意思。禮旸含笑嚼著飯,直白搖頭。且不說禮旸現在去意已定,留在這里只是在拖時間考慮下一步的去路,就算他真的有心再爭取一回,現在也還不是時候。李局的案子還判,局里新領導會是誰還沒說法,將來是內部晉升還是空降?在那一紙紅頭文件下來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現在就急著走動,又能往哪兒走?他心知陳主是一片熱忱,為他cao心,也不忍拂了她的用心,所以這些門門道道他也只在心里想想,嘴上不愿多說。可陳主卻覺得惋惜,“也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br>禮旸頓時笑了,措辭越發誠懇,“陳主,不是這個意思,這工作干了這么久,我有些倦了?!?/br>他不知道到真正遞辭呈那天,這位單純熱心的老大姐會不會為他的選擇感到失望,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袒露了疲意,只為給她留一點心理準備。陳主一聽就皺了眉,緊跟著問他有什么打算?他也不明確回應了,倒說說笑笑地把話題岔開了。如今政府有意促進市場開放,已經在部分行政事務上對第三方授權機構放權,諸如一些檢驗檢測之類的事,禮旸聽說,民間現在已經出現了公益性的VCT檢測機構,允許匿名檢測,這對于部分有過高危行為卻諱疾忌醫的人來說,是個福音。他沒話找話地跟陳主聊起這事兒,陳主卻搖搖頭表示不知情,還詫異這樣的民辦組織合不合法?禮旸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政府雖沒明確支持,卻又允許這樣的機構創辦,大概也是個默許的態度,這么下去,疾控在這方面的防治工作,恐怕也會越來越難。話題只是提了幾句,兩人就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處去,一時都無話了。吃完飯,各自收拾了餐盤走出食堂,陳主又驀地想起了什么事,笑瞇瞇地問起,“小禮啊,上回聽你說個人問題有眉目了,這……打算什么發喜糖???今年可是雙春,最好挑日子了?!?/br>禮旸愣了愣,隨即就是笑,“到時候了,肯定不會忘了陳主您那份兒?!?/br>“好!我可記著了……”陳主拍拍他的肩。本來還想叫禮旸去辦公室里喝杯茶,說是碰上的機會難得,多聊幾句,可禮旸客氣地回絕了,說是中午還有點事,走到樓梯口分道,也就各自散了。辦公室里只剩禮旸一人,關上門,間或還能聽到隔壁科室的談笑聲,有些不真切。禮旸呆坐了一會兒,就摸上了煙盒,拿出來卻發現煙都沒了,盒子里詭異地裝了兩顆薄荷糖。他一下了然這都是邱少暉干的好事,哭笑不得,卻也無怪。那人氣他抽煙抽得兇,一開始老偷著把煙抽少,給他限量,現在可倒好,直接給他來了個偷梁換柱。禮旸認命地剝了顆糖扔進嘴里,又把空盒子扔了。陳主的話仿佛還在耳邊繞著,雙春宜婚,是不錯,禮旸也受了啟發,揣著手機在手里掂量了一會兒,就給家里撥了電話。電話響過幾聲便被母親接起,他一開口,就正兒八經地喊了聲媽,頓了一下,說晚上要回家吃飯。母親聽了一愣,問道,“你一個人?!?/br>母子心靈相通似的。“兩個人?!倍Y旸答。今天是吳天擺酒的日子。前兩天邱少暉跟禮旸商量過這事兒,說他不想參加,怕尷尬,可哪怕是個普通朋友,都專程來送了帖子了,完全不表示也說不過去。商量到最后,便說去送個彩禮就走,禮旸也贊同。早上出門時,邱少暉還特意叮囑他,說下了班順道去酒店接他。也剛好,接了他順道兒回家。彩球,花束,紅地毯,吳天的婚禮現場布置得中規中矩,大幅的婚紗照就擺在宴會廳迎賓處,照片上的男人雙手前攏,將笑顏如花的女人環在懷里,郎才女貌的,顯得登對。邱少暉到酒店的時候,剛好跟上了一大撥上了年紀的長輩,一來就三三兩兩把一雙新人團團圍住,一下子把他的去路給擋了去。他見狀,只好掉頭先朝迎賓處走去,往那照片上展了一眼,就掏出紅包給接待的人遞上。接待的人說了聲謝謝,又請他簽名,他接過筆來,卻沒急著動作,而是回頭往吳天那兒看了看,新郎官兒西裝革履,精神不錯,新娘伴他左右,舉止妥帖,這樣的畫面是他沒有料想過的,心情不期然地有些復雜。要他多真誠的祝福,坦白講,他說不出來,畢竟曾經肌膚相親,他了解吳天的情況??伤卜穸ú涣藚翘斓倪x擇,回歸尋常的軌道,是部分同性戀者最后會走的路,總會少一些壓力的,無論是外界還是家庭。說到底,這是個無解的問題。邱少暉本還在打招呼與不打招呼之間猶豫,可想到這里,卻驀地定了神,他們已經各有新的篇章,過去的緣分,是他的虧欠也好,是吳天的心傷也好,至此便休,他不必再有一廂情愿的祝福,去給吳天增添多余的尷尬。他拿住筆把名字簽上,沒回應接待的人給他安排的座位,而是在一片喜樂中,離開了宴會廳。比起北方的四季分明,春花冬雪,南方的季節特性總是歪得離譜,至深秋時,樹木枝葉還都蒼綠著,到了臘月,葉子才開始慢慢染黃。今年立春立得早,搶在春節之前,新芽兒都已蓄勢待發,而吳天結婚這天,正巧是立春前黃葉落得最猛的時候。漫長的紅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