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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清楚起來,許晨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苦笑著把手擋在眼睛上,也太沒用了,居然還會顫抖……那個時候的天空是現在不可多得的清澈的藍,像是哪個混血娃娃漂亮的眼睛,清亮又純粹。他猶記得那年九月的桂花開得特別好,特別是在雨后,那香味若有若無,清香得撩人的氣息,又不至于沉醉。當時他和左萌一起談笑著并肩走在一起,他記不得當時他們所談的話題,但那時候女孩子笑得微顫的肩膀他還記得。他記得自己也是在笑的,自從告白以后,心里掛著的石頭落地,心情總是愉悅。走到樓梯間轉角,他看見溫九安,他身側站著一個高挑的女孩子,正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那是溫九安的表妹,和他關系很好,好像是叫做張筱沫的。張筱沫有在女生里鶴立雞群的身高,皮膚白皙,眼睛黑黝黝的,笑起來眼睛一彎,真是可愛得讓人心神蕩漾。說起來,許晨和那個女孩子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她愛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笑,含糊不清的叫一聲他的名字,他也回以一笑,點頭算是回應,也能算是半個熟人了吧?許晨步子跨得更大,剛欲張口叫住兩人。冷不丁的,張筱沫柔柔的嗓音撞進耳膜,許晨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聚精會神的屏住呼吸,手指抓住冷硬的欄桿,連身側女孩子問的一句“怎么了”他都沒有聽見。只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邊,他豎起耳朵,只是為了聽到一個答案。“哥哥,聽說有個男生對你表白了是嗎?”張筱仰起臉,神色帶著好奇和隱秘的笑意。“啊,”溫九安不急不緩的應了一聲,他身邊的人,他身后的人,都在等著他的表態,但他似乎渾然不覺。許晨眼睛睜得很大,他看不見其他人了,他此時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那道身影,呼吸已經盡量放淺,但仍然覺得這聲音會讓他聽不清那人的答話。“我覺得,”溫九安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矜貴的笑容,聲音像是特殊處理過的,有點失真,遙遙的傳過來,“真是惡心啊?!?/br>連語調都沒有特殊起伏,仿佛只是在講著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好像只是在說“今天吃到了蒼蠅了,真惡心”。可是真的只是這樣嗎?手死死的摳住欄桿,脫皮的漆生硬地扎進指甲里,許晨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目光不知渙散到什么地方去了,眼里是難以抑制的復雜情緒。憤怒屈辱惱恨……和痛苦。惡心?惡心!自己真心真意捧上的一份感情,是的他自己說過,他不需要回應,可是就該被這樣踐踏嗎?他當他的心意是什么?他不過是喜歡一個人,所以才會姿態卑微。那天他不也說了謝謝嗎,可現在他說的又是什么話?他寧愿自己的這份心意腐爛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也不要被人剖開在所謂的光明之下,任人指指點點!可是……這份憤怒很快被悲涼所掩蓋,且還要來得更加強烈。他那么喜歡的一個人,居然用那樣不堪傷人的字眼,來形容他的心意。他只是純粹的喜歡著他,要比大部分的感情都要來得干凈,心里沒有一絲齷齪的念頭,他甚至覺得和那個人牽手擁抱都會玷污他心里的這份感情。真的……惡心嗎?耳邊爆發出尖銳奇異的噪音,他的大腦一片混沌,茫然的盯著左萌張張合合的嘴巴,真的是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他跌跌撞撞的往回走,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要待在這里了,他會瘋的,他會崩潰的!他好像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就雙耳失聰了,又好像是如墜寒窖,在這樣的天氣里竟覺得手足發麻。如果說,人的一生總有哪一個瞬間,你恨不得就在那一刻死去。對他而言,毫不疑問是這一刻。在他尊嚴被碾碎的時刻,心中構建的陳池都轟然倒塌的時刻,他恨不得死去,再也不用面對傷人的不堪的現實,甚至他恨不得就在那一刻被神話故事里的業火燃燒殆盡!如果你覺得這只是無病呻l吟的痛楚,只是因為你沒有和他一樣深愛過一個人,沒有被一廂情愿刺痛過。如果你像他一樣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你所受的煎熬,凌遲,都是自找的,說到底,愛,還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那個人不經意的一句話都可能化為為戳心窩的利刃,痛,只是不見血。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已經把最能傷害自己的刀子遞到了他的手里。也許,不光是恨會叫人面目全非,愛也會。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夢里醒來,還半夢半醒,覺著所有的事都似真非假,夢境還迷迷糊糊的記得一些,和現實往事攪和在一起,有點分不清楚。天已大亮,許晨還在睜著眼發呆,剛醒來的時候他總會陷入一種混沌的狀態。昨晚忘了拉上窗簾,此時強烈的光線射到房間里,陽光下細小的塵埃,還有陽光落到他的眼睛里。為了躲避這光線,他干脆抱著被子移到里頭去,不多時,又迷糊的睡了過去。直到被一泡尿憋得不行了,許晨才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他對著鏡子刷牙,一嘴的泡沫,下巴上又有新長出來的青色的胡渣。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總覺得有點陌生。五官變得更深刻,眼睛依舊黑白分明,是很難在成年人中找到的清澈干凈,過于秀氣的臉看起來稚氣未脫,這樣的一張臉上長著不相配的胡渣,很滑稽,像是個貼上假胡子的小孩兒。在剃胡刀嗡嗡的叫聲中,他盯著鏡子里的某一個點,目光漸漸渙散,思緒也隨之飄飛。回想起高三那一年真是覺得驚心動魄,聽到那個人的那些話之后,他一直渾渾噩噩的,總覺得有什么東西真切的腐爛掉了。記得他媽對他的狀態特別擔憂,大約也猜到了一些,又不敢詢問他以證實,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躊躇模樣。后來高考成績出來,叫家里人都樂開了花,發揮超常的成績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在填志愿的時候,他固執的選了遠離那個人的城市,他是知道的,那個人偏愛北方,所以他就去南方。哪怕是要舍棄他鐘意的大學,他也要逃得遠遠的。同樣的一個坑,沒有誰會傻得兩次摔進去的。現在已經是大二了,離那一年也已經過了兩年,在這不算長的兩年時光里,他需要迅速的成長起來,也需要忘記那個人帶來的創傷。許晨用毛巾擦干凈臉上的水漬,望著鏡子里清爽不少的臉龐,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笑了起來。他在心里默默地嘆息了一聲,為了徹底忘干凈那個人,是該多認識些新的人了。畢業后,他和班上大部分同學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