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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撞到腳邊的玻璃瓶,借車站燈光看清了它。 一瓶白酒,五十幾度的烈酒。 許芝禮撿起酒瓶,一抬頭就發現徐冽的眼神變了。 這瓶烈酒,加上她剛剛在藥店買的那板藥,足夠致命。 徐冽瞇了瞇眼。 許芝禮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朝他一笑:“別誤會,給別人帶的酒?!?/br> 他揚眉:“誤會什么?” 他什么都沒說,她卻欲蓋彌彰地讓他別誤會,就像前一晚,她對蘇好說“別誤會,我割腕不是自殺”那樣。 “沒什么?!痹S芝禮把酒瓶裝進購物袋,又去撿腳邊的其他東西,蹲下去的時候,自己先動作一滯。 那是一些有特殊用途的東西——信封、信紙、錄音筆。 放在其他時候或許沒什么,可放在此刻,許芝禮自己也發現了:它們太像一個即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最后想要留下的東西。 她抬起頭,看了眼徐冽。 他的視線果然落在這些東西上。 他應該已經猜到她要做什么,也猜到了,她跟蘇好說的是假話——她割腕就是為了自殺。 許芝禮慢吞吞把東西都裝回購物袋,起身的時候嘆了口氣:“別告訴她行么?” 這個“她”當然是指蘇好。 畢竟許芝禮誤以為徐冽是蘇好的男朋友。 徐冽的目光恢復了沉靜,看著她問:“理由?” “就幫個忙唄,帥哥?!痹S芝禮勾唇一笑,賣弄著她那不符年紀的熟女風情。 徐冽卻連眼皮都沒掀一掀,顯然不吃這套。 許芝禮“哎”地一聲:“也是,幫我這個陌生人騙自己女朋友,想想也不怎么有道理,而且我也沒她好看?!?/br> 或許是當下時機不對,徐冽沒有澄清身份,重復道:“所以,理由?” 許芝禮敲敲酸軟的腿,坐下來說:“她沒跟你講我的事?” 徐冽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她自己往下說。 “我呢,當初是通過她認識了一群狐朋狗友,才變成這渾樣,所以如果她知道我過得不順心自殺了,她這老好人會內疚的,明白?” 徐冽靜靜望著夜幕:“就算我不說,她也會知道?!?/br> “我保證這次走得悄無聲息,這不遺書都備好了么?會讓我爸媽低調處理。上次割腕確實鬧太大了?!痹S芝禮遺憾地聳聳肩,“自身難保的時候,哪還管別人那么多啊,昨天碰見她,我才想起來,她對割腕有陰影?!?/br> 徐冽看向她,眉頭皺了皺。 “你不知道啊,”許芝禮的嘴角帶了一絲調笑,“你們還沒滾床單?沒見過她腳踝那個紋身?” 對于紋身的印象拉走了徐冽的注意力,以至于他還沒對“滾床單”這三個字作出反應,先瞇著眼回想起來。 許芝禮笑著猜測:“哦,見過了,但她不肯說那是什么?那我現在告訴你是不是不太好?!?/br> 徐冽還沒說話,她又自顧自說下去:“算了,我都要走了,就當給你留個遺言,祝你們長長久久吧?!?/br> “那是洛麗瑪絲玫瑰,用來紀念死人的。玫瑰底下的日期就是那個人割腕的日子?!?/br> 徐冽眉頭蹙得更深:“那個人?” “我也不知道是誰,她當時只告訴了我一半。大概是她以前很親近的人吧?!?/br> 徐冽又是沉默。 許芝禮拍拍手站起來:“好了,跟你扯這個就是想告訴你,她對身邊人自殺這事很敏感,但我也不能為了她就不走了吧。所以,不讓她知道是為她好?!?/br> 遠處路口,一輛公交車停在了紅綠燈前。 這個時間點,站臺一共就只剩兩輛公交車。 許芝禮踮腳望了一眼號碼牌,回頭跟徐冽說:“不是我的車,你的?” “嗯?!?/br> “行,那你走吧,”她跟他揮揮手,“記得保密?!?/br> “保密可以,”徐冽朝她攤開掌心,“藥和處方給我?!?/br> 許芝禮皺了皺眉。 “藥和處方給我,我替你保密,或者我現在告訴她,你選?!?/br> “真要自殺的人,是攔不住的?!痹S芝禮好笑道,“這個道理不用我講吧?” 徐冽淡淡眨了眨眼:“至少不是今晚?!?/br> 許芝禮目光一閃,忽然短暫失語。 片刻后,她扯了扯嘴角:“不是今晚,就不會是明晚了嗎?” “也許?!?/br> 許芝禮從他眼底一閃即逝的奇怪情緒捕捉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徐冽沒有答,依然伸著手。 僵持數秒后,許芝禮懊惱地抓了下頭發:“我真不該走進這家藥店,更不該來這個車站?!比缓蟀奄徫锎锏乃幒吞幏竭f給了他。 公交車在站前停穩,徐冽拿著藥盒和處方上去,在后車廂靠窗的座位坐下,眼前忽然浮現出那朵金色描邊的洛麗瑪絲白玫瑰。 手機傳來的震動打斷了他的回想。 一通微信語音通話,來自鄒愷。 這小鬼頭,今天下課后非要加他微信,說有空一起打游戲。 他接起來,那頭鄒愷興奮地說:“哥,我作業做完了,你現在有空嗎?” 徐冽眉梢一挑,不答反問:“做完了?” “對啊,這是我第一次在周六做完作業!” “怎么證明?” “我從來不說謊的!要不拍照給你看?” “不用,”徐冽手肘支著窗沿,“讓你姐聽電話,我問她?!?/br> “也行也行,反正我真的做完了!”那頭鄒愷奔進蘇好房間,指指手機,“姐你快幫我作證,跟家教哥哥說我作業寫完了?!?/br> 蘇好正在畫架前畫油畫,手都騰不出來,翻個白眼:“老娘現在沒空?!?/br> “就說一句嘛!”鄒愷非把手機往她耳邊擱。 蘇好沒好氣地對電話那頭說:“徐老師吃香喝辣還不忘管我弟作業,真是精力充沛?!?/br> “我吃香喝辣?” “哦,我舅媽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不是你那兒在喊服務員,是我這兒在喊?” 那頭默了默,然后隱約笑了一下:“我在工作?!?/br> “工作?”蘇好一愣,“你不是去吃飯的,你是那個服務員?” 公交車上,徐冽也對她這個腦回路愣了愣,“不是”兩個字剛到嘴邊,轉了個彎:“對?!?/br> 蘇好低低“啊”了一聲,滯在畫架前,緩緩眨了眨眼。 這也太可憐了吧。 第18章 三月雨 第二天又是返校日, 蘇好照慣例先去教室報到,打算學習為重,抄好作業再到藝術館畫畫。 為了給抄作業預留時間, 她提早回了學校,到教室的時候里邊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 也沒人閑聊, 一眼望去都在奮筆疾書。 是一群刻苦用功,與她志同道合的好同志們。 祖國的明天,就在他們這些努力奮斗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