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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喊話:“來來來,一個都別給我遺漏了,快來喝我的孟婆湯?!?/br>牛頭把手里頭的鬼丟到長長的隊伍里,扭頭對馬面說:“我怎么瞧著老大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就你話多!”馬面冷言冷語的,“十殿怕是在人間待久了?!?/br>“也是哈?!迸n^點點頭,“誒,我發現了件事?!?/br>“恩?”馬面看管著隊伍,也沒怎么搭理牛頭。一個長了牛腦子的家伙,能發現什么事兒?牛頭嘟嘟囔囔的:“你不覺著咱老大和兩百年前來地府擺渡的那個宋洵很像?”“……”被牛頭這么一說,馬面也忽然反應過來,想了想,“可能都是一雙桃花眼。殿下可是殿下,哪里能是一個凡人能比的?”“哈哈哈,也對哈!”牛頭大笑,摸著自個兒厚實的后腦勺,覺著馬面越發聰明。去忘川河的路上有許許多多的鬼給薛行禮,薛都只是擺擺手,一句話不說。到了忘川河,河上的船有了新的主人,忘川河有了新的擺渡人。那是一個穿著素白色衣服的男子,臉上常年帶著笑容。見到薛,男子對著薛揮揮手,然后撐著船往薛的地方靠近:“先生來了?”“……”薛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你的先生,我現在叫薛,文覃,你給我換個稱呼?!?/br>“誒?為什么?”“這是在地府,可是有規矩的?!毖ε?,看上去有點像是要生氣的模樣。“哈哈哈……”沈苑大笑了起來,伸出手指戳了戳薛的臉,“薛,你這張臉比原先的還要漂亮呢?!?/br>薛伸手揮掉沈苑的作祟的手,皺了皺眉:“什么漂不漂亮的?我一個大男人哪里管得了這個?倒是你,撐船就好好撐。你上次把一殿的黑無常給撐到河里頭是幾個意思?”“那人實在是太吵了,我手一抖……”沈苑聳肩,那還真不怪他。小黑的話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愣是把好脾氣的沈苑也給吵得把他扔下船了。薛臉一黑,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你們整日里頭見面可有意思?”淵的腦袋從忘川河里冒了出來,蒼白的臉像是個重病未愈的病人,“都一百年了,整天都說些有的沒的,真不懂你們兩個?!?/br>沈苑的船槳敲在了淵的腦袋上:“我們見見面,你還有意見?你自己身為這條河額主人,卻整日里游手好閑,這樣好嗎?”“……”淵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沈苑,然后‘骨碌碌’又沉了下去。一百年,薛回到這地獄也有一百年了。一百年前,當他從陰鬼道里救出薛的時候,這人渾身是血,幾乎已經沒有氣息了。如果不是有孟婆從前留下來的鳳凰血,這人怕是命就交代在陰鬼道里了。百年前的事到底是個怎么回事,薛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只是人稍微能動動之后就立即去了一趟魔族,帶回了這個沈苑,而后又是幾年的沉睡,像是一個死人。他也找時間和孟婆談起過薛的事情,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能干瞪眼,誰也不知道。畢竟當年薛去人間的時候就沒告訴任何人,回來了,帶了一身傷也沒告訴任何人。淵也曾想過,薛是否就是曾經的那個宋洵。但,轉念一想,宋洵渾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和薛像了一點之外完全沒有任何薛的氣息,完完全全就是個人類。和孟婆一說之后,才得知孟婆也有這樣的想法,但兩人都帶著半信半疑地態度否決了這個想法。于是,這又成了一個撲朔迷離的事情。薛看著漸漸消失不見的淵,忽而想起,最初的最初,幾千年前,他也是從一個擺渡人做起。那個時候他完全適應不了十殿輪轉王的身份,偷偷跑了出來做了這忘川河上的擺渡人,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了淵。他和淵說不上是什么朋友,卻也不是很疏離。“你還有很多事情吧?”沈苑看著最近變得忙碌起來的十殿,“快去忙吧。我很好?!?/br>薛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看著薛的背影,沈苑忽然覺著這人很孤單,而后鬼使神差地喊道:“先生,沈苑還是當年的沈苑,即便你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但沈苑相信你!”“……”薛的身形頓了一下,沒有回頭沒有應答,還是離開了。薛抿了抿唇,他想,有誰知道呢?他就是那個宋洵,那個平凡到甚至覺得自卑的人。那個宋洵不過是個小人物,誰也瞧不上的人物。不過是相貌出色了一些,這才顯得與旁人不一樣。而薛呢?是地府十殿閻王,輪轉王,他有著掌握旁人投胎的資格,是個別人懼憚的存在。五百年前,當他跳入忘川河當他準備修改自己相貌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不再回地府,即便是魂飛魄散也不會回到地府做一個永遠不得愛人的傀儡。很好,當他洗去一身的氣息時的確沒有任何人認出他,他甚至安安穩穩在人間過了三生三世,和那位上仙糾纏了三生三世。足夠了。薛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到現在都恍恍惚惚覺得自己的嘴唇上還停留著那人的氣息。一百年前,他和傾洹兩人對戰三頭鳳凰火,誰也沒想到,其他兩只鎮守入口的鳳凰火會趕來幫忙。兩個人負了傷,拖著受傷的身體還妄想著逃離。一不小心居然出發了陰鬼道的入口,雖說三只鳳凰火都被吸了進去,免了他們被鳳凰火灼燒而死,但他們也被陰鬼道吸了進去。那個時候,薛想,大概真的是腦子抽抽了。明明想著兩個人一起死也好,卻還是把傾洹給推了出去。他啊,真的不希望傾洹死。大概是陰鬼道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愣是把他給自己的封印都解除了。解除封印的那一剎那,幾千年的記憶闖入腦海之中。那個時候是真的后悔,后悔沒有拉著傾洹一起死。他寧愿死,也不愿意回到地府。終究,他還是回到了地府,重新做了他的十殿輪轉王。而他和傾洹的緣分,自此,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他本就不該動凡心,既然動了他便想轟轟烈烈。結果,還沒轟轟烈烈卻已夭折在搖籃里頭。也許,第三世的時候,那些天雷劈得就是他,為了不讓宋洵和陸禾笙在一起,便是如此的狠心。天理不容,大概就是說得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