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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經你抄了多少?”陸禾笙盤腿坐在榻上,一手端著茶,眼睛輕輕從宋洵身上掃過,“午時又出去混了?”“???恩!”宋洵咬著下唇,手扯著自個兒弄臟的衣擺。午時他在墻角下扒拉著墻角的狗洞,想著狗為什么非要在墻角扒拉一個洞的時候,一只狗突然從外頭鉆了進來,一下子把宋洵撲倒在地。宋洵覺得他的自尊受到了傷害,于是,一人一狗扭打在了一起,互相撕扯。但,其實狗覺得很無辜。它不過是走一下自個兒的門罷了,為什么無緣無故被打?!“你的三字經的抄本呢?”陸禾笙儼然一副嚴師的模樣,加之臉上表情比較冷淡,宋洵瞧著怪害怕的。“丟……丟了!”怎么著都不能承認自己沒有完成師傅交代下來的任務,宋洵滿嘴謊言地開始扯。說謊也不打草稿,臉也不紅,倒像是有經驗的人了。陸禾笙擰眉,喝了一口茶:“丟哪了?”“河里?!彼武膊还芰?,反正怎么死無對證怎么來。‘啪’的一下,陸禾笙一掌震碎了桌子,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冷漠。他挑眉,含著冰渣子的目光微微落在站在一旁的宋洵身上:“接著,編?!?/br>宋洵也沒想到陸禾笙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整個人有些懵。雖然知道自己的小計倆可能騙不過陸禾笙,但也沒想到平日里從來沒發過火的陸禾笙今日會如此上火。說不害怕是假的,宋洵首先想到的是陸禾笙會把他丟掉,腿肚子開始打顫,然后膝蓋一軟,跪了下來。陸禾笙也不讓他起來,一個時辰后才施施然開口:“膝蓋可疼?”“……不疼?!彼武а?,怎么可能不疼?“那就繼續?!标懞腆弦膊淮链?,宋洵骨子硬,他的脾氣更倔,看看是誰先認輸。這也不是說誰輸誰贏的問題,從小,陸清河就教導陸禾笙如何做人如何行的正坐得直。而如今,吊兒郎當的宋洵完全違背了陸清河所說的一切規則,那么……便要懲罰。半柱香后,陸禾笙繼續開口:“可疼?可累?”宋洵實在不敢再倔脾氣,眼睛里都含了淚:“疼,累,師傅……”“繼續?!标懞腆献笫址旁谟沂稚厦?,指腹輕輕摸著自己的手背,“跪到你認錯為止?!逼鋵嵑竺娴脑捤淮蛩阏f得,想等著宋洵自個兒認錯。但是看著宋洵那扭曲的臉,估摸著這孩子也從沒跪過這么久,跪了這么一兩個時辰眼眶都紅了,看著一副要哭的模樣。“我錯了?!彼武彩莻€機靈的人,知道陸禾笙在給他臺階下,快速道歉了。陸禾笙‘哼’的一下笑了,宋洵還以為自個兒師傅開心了。頭一抬,才發現陸禾笙的眼睛里一點笑意都沒有,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僵硬,笑得話也只是扯一下嘴角發個聲音。“錯了?錯哪?”陸禾笙站起身,走到了宋洵的身邊蹲了下來,一手扣住宋洵略顯尖的下巴,“這么快認錯?”此時的陸禾笙和以往的都不一樣,初見時的陸禾笙對人冷漠無情,再見時的陸禾笙帶著股清高的意味兒,相處了一個多月的陸禾笙對他是寵溺的無限放肆的。如今,此時此刻在眼前的陸禾笙,是一個帶著冰渣子但是又勾引著旁的人去靠近的。宋洵咽了口口水,膽顫油然而生:“我錯了,師傅,我錯在明明沒抄三字經還誆您我抄了,錯在油嘴滑舌死不悔改。師傅……”“……”陸禾笙挺想發火的,但是宋洵是真的很會抓人心思,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踩在了他的點上,“阿洵,坦蕩于天地才能做我的徒弟?!?/br>“阿洵知道了?!彼武c點頭,一把抓住陸禾笙即將從他下巴上拿走的手,“師傅,你別……別丟下我?!边@話說得很輕,但是足夠陸禾笙聽到。陸禾笙嘆了口氣,空著的那只手放在了宋洵的頭上,輕輕揉了一下:“不會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阿洵,這個世上只有為師決不拋棄你?!?/br>這話聽在一百年后的宋洵耳朵里,只覺得異常刺耳。你從來就不是我的我也從來沒有被你放在心底,師傅啊,你可知道,最終你把我丟下了,狠狠地。宋洵捂住眼睛,百年前的記憶猛地灌進他的腦海里,欣喜沒有余下的只有悲傷。沒有眼淚流出來,但是宋洵不敢松手,只怕一松手眼淚就滾落下來,那多沒有骨氣?一個人是有多大的勇氣能再走一遍自己曾經的人生?宋洵覺得,他正要成為這第一人。識字什么的,陸禾笙整整教了宋洵半年的時光。兩個人幾乎是斗智斗勇,陸禾笙前腳剛走,宋洵后腳就變得活蹦亂跳的,四處翻滾。孩子活潑點其實也沒什么。陸禾笙不斷給自己下暗示,忍住不把宋洵扔到深山老林里的沖動。“你又畫了什么?”陸禾笙門一推,不用想也知道宋洵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好好坐下寫個字,“給我看看?!?/br>宋洵臉上沾了墨汁,黑夋夋的一小片,看著怪可愛的:“給?!惫饷髡?,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偌大的白紙上只有正中間躺了一只烏龜,一只翻過來的烏龜。“怎么說?”陸禾笙看完把紙放在一邊,抬頭去看宋洵,準備聽他解釋。“天下大同者,總歸會有翻身的人?!彼武冻鲆豢诎籽?,桃花眼笑得瞇了起來,“而那個翻身的人就如同這只烏龜,雖活卻無自由?!?/br>陸禾笙想了想,淺笑:“暗喻你自己?”“……”宋洵一囧,他的確是想告訴陸禾笙是時候把他放出去溜達溜達見見外頭的風光了,但,他絕對不是烏龜,不是一只動彈不得的烏龜!“想去哪兒?”陸禾笙單手扣住杯子,喝了口茶,“過些日子朝廷要祭拜,祭拜完了我可以帶著你走一走,領略江南風光?!?/br>聽到要出去,宋洵比誰都歡騰,就差沒跳起來拍手叫好了:“湖,我想看湖?!?/br>“西子湖?”陸禾笙輕輕哼了一下,“阿洵你挺有情調,沒看出來?!?/br>宋洵想,這世間能把一句調侃的話說得如此生硬的人,除了陸禾笙恐怕就沒有第二個人了。這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只怪書中描寫太誘人?!彼武瓘膽牙镱^掏出一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