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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塊玉佩都是朱永寧送他的。言臨素將兩塊玉佩都握入手中,思索著一個可以將自己玉佩隨手送人的燕王,又何必為一塊玉佩丟失……報了官?到了第二日,小王爺發了帖子來,說得了兩壇女兒紅,請他喝酒。這幾日,小王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朝中格局因他而動蕩。先是兵部送呈了西北諸將聯名的請命狀,再來就是禮部內部也開始亂起來了,尚書和侍郎公然在朝堂上撕破了臉。洶涌的民意也依然在街頭巷尾流傳。擁兵自重的人已經甘心自剪雙翼回了皇城,在守城軍的監視下煮煮酒,弄弄花。每一枚棋子都出現在該出現的位置上,就等上位者決斷。言臨素輕搖折扇走進燕王府,這里門禁深嚴,卻不禁止人探視。大屋之中擺了酒,卻沒有主人。一個穿著寬松袍子的少年在微紅的燈光下斟著酒,聽聲音還是個青蔥少年。十五六歲的少年,涂著厚厚的粉彩,能看清的只有一雙眼睛,帶著三分怯意。“公子”,少年為他倒了酒道:“王爺讓我陪公子飲酒?!?/br>好聽的聲音,故意將飲酒二字說得曖昧低啞。于是掌了燈置下酒來。燈火月色,人最容易想起往事,而往事在心,讓人如飲醇酒。只是此時此景不對,此人也不對。少年為言臨素倒了酒,“公子可愿聽我彈奏一曲?”言臨素道,“你都會些什么曲子?”少年道,“十八摸什么也是會的?!?/br>果然是小王爺會有的品味啊,言臨素笑道,“還有呢?”少年道,“高山流水也彈得?!?/br>“哦,那便彈來聽聽?!?/br>少年應了,起身點了熏香。言臨素這才看清這少年未著下衫,兩條腿膚白如雪,春光外露。少年手在琴弦上一揮,露了白森森的牙齒笑道,“請公子聽好這一曲了,我可從來不許別人沒聽完曲子就跑的哦?!?/br>珠簾后,水霧繚繞。朱永寧身上只披了件白色的絲袍,頭枕在池邊,正悠閑地喝著一杯酒。就在這時候,他看見言臨素走了進來,腳步停在他身邊,男子居高臨下注視著他。男子的步伐很穩,那冰雪容顏并無異樣。果然……朱永寧唇邊露了一個笑容。言臨素看見那仿佛等著獵物掉進陷阱里的笑容,心念一動,卻已為朱永寧抓住腳踝拖入水中。朱永寧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人,目光如潑上了濃墨,他俯身向言臨素,在他耳邊低語道:“天魔迷音琴也拿你沒辦法,你是真無情還是根本不行?”言臨素還未來得及后退,朱永寧的手已經往下探去,“硬了?”言臨素道:“我這學了皮影走路的姿勢,王爺還看不出來么?”朱永寧目光落在他臉上,“硬了再加上這樣的溫泉,縱然是玄天冰陣生還的人也不該一滴汗都沒有,這是易了容吧?!?/br>言臨素失笑道:“我該夸聲王爺好眼力嗎?”朱永寧唇順著他極黑的細軟的發落在脖間,牙在脖頸之間咬得狠了,如銜住了獵物一般。聲音中帶著賭氣,“換回來?!?/br>“你先放開我?!?/br>朱永寧看著言臨素如變戲法一般地從臉上取下一層東西,露出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縱然經年變幻,再生死走一遭,這一張臉與言臨素二十歲時的模樣仍有七八分相似。歲月對這人是眷顧的。朱永寧攬著他的肩頭,便緩緩吻了上去。唇相觸的溫暖讓兩個人心底都是一震,朱永寧將言臨素按在溫泉池畔,小心地觸碰著他的唇,眷眷地看著他的眼中熟悉的光芒。言臨素靠在溫泉池畔,并不掙扎,他身體舒展而從容,手輕輕搭在朱永寧的腰側,縱容地看著小王爺親他。這個久別重逢的吻溫柔而綿長,甚至不帶一絲欲望。“這么久的時間一直在騙本王,臨素真好狠的心?!敝煊缹幏砰_他的唇,仍靠在他的發邊,低聲埋怨著。說什么呢,說一直認為我的生死于你沒那么重要。言臨素笑道:“王爺風流慣了,哪里還會在乎一個言臨素?!?/br>朱永寧目光沉如海,用仿佛要掐死他的力度牢牢勒住言臨素的肩頭?!安诲e,本王要什么美人沒有,本王竟然會為了你這個這個木頭后悔不已,想著當日該什么也不管地攔著你。本王自己都覺得好笑……”誰說這小王爺風流,這明明連句軟話都不會說。朱永寧很氣憤,心底更隱隱有著幾分羞惱。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朱永寧那日看見言臨素的尸身,他的心才空了一塊下去。一直知道了喜歡,但以為不過眉間心上。然而當他知道他竟然已經有那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永遠不屬于他了。他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沒有一滴眼淚,但他永遠記得那個冬天冷意刻骨。這人倒好,明明活著,明明已經到了京城,卻仍躲著他,就算在他面前,還在騙他。“言臨素,你好……”臉被輕輕托起,上挑的語調帶著一絲玩味,言臨素深深看進朱永寧的眼底,“有多后悔,嗯?”多后悔?朱永寧似乎為這個問題迷惑了,他此刻為言臨素迫近,脖頸無意識地后仰,氤氳了水汽的鳳眸中泛出一點幽綠,如半透明的琉璃,眼底交錯著懊惱,委屈,傷心的神色。言臨素心底泛起復雜的柔情,那是走過千山萬水,錯過了最早的日出和最美的晚霞,卻終是有那么一個人在原地等你的感覺。這個孩子啊。塵世太冷,言臨素其實愿意忘記一些事情,那些最痛苦的記憶已經丟在了少室山上,縱然如今功力大不如從前,其實并不怨恨什么。敏銳地覺察到他眼底的笑意,朱永寧悶哼一聲:“你捉弄我?”“不,”后撤的腰為言臨素按住,唇靠近他的耳廓?!拔蚁肼??!?/br>朱永寧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外,眼眸沉了沉,“臨素……”“嗯?”言臨素輕輕應了一聲。仿佛也為他的柔情傳染,朱永寧話語也溫柔起來,“想聽什么?”“玉佩是怎么回事,還有為什么突然見我?!?/br>朱永寧抬了抬眼,溫泉水很熱,小王爺的眼睛看上去也有幾分濕漉漉的:“明晚父王讓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