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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今天。他們甚至裝作若無其事地接納他。少年時期他遇到的那一道道狐疑、同情和厭惡的目光,現在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原來他們還在假裝他是“偷竊犯”的兒子啊。那個隱藏在他腦子里的場景,一直被他壓抑在記憶深處,此刻終于釋放了出來,鮮活地在眼前重演。他恨極了。深入骨髓的恨。齊聞谷堅定的身影就在他身前。不用多久,他受到的傷害和屈辱,就能得到了補償。只要他什么都不做。哦不,他還可以做一件事。等齊聞谷支撐不住時,他可以走到他跟前,把一發子彈送進齊聞谷的腦袋里。他知道齊聞谷非但不會反抗,而且會很感激他。然后他依舊是優秀的、盡責的藍警官,擊斃了殺人狂,制止了慘劇的擴大。這就是事情的結局。——齊聞谷全都為他設想好了。這是老人對他的贖罪。但藍田一點都不想要這樣。齊聞谷和馬宇非害死了他的家人,他一點都不想要他們的贖罪,也不想走進他們寫好的劇本里。馬宇非就走在他的后邊,一步一步的,cao控這一切。藍田想,自己也是他的棋子吧。馬宇非等了三年,說不定就是為了等他回來,扮演這個黑暗復仇終結者的蹩腳角色。要不要阻止齊聞谷……藍田腦子里,千百種念頭在交戰,亂到一個程度,就變得麻木了。他不遠不近地跟在齊聞谷身后,還有二十多級臺階,齊聞谷就要到達空地。那些錢已經撒了一半,但齊聞谷一點都不在乎。底下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吃驚地看著他孤老的身影。他們還不知道,什么事情正在等著他們。齊聞谷走到火堆旁。屯民們已經陸續回家了,在熊熊燃燒的尸體邊,只有華惜易和幾個老屯民。他們看著齊聞谷,停下了動作和對話??吹烬R聞谷的斧頭和可疑的麻袋,他們都嗅到了不詳的氣息。幾個老屯民自覺地退縮到一邊,讓開了一條道。在焦黑的尸體邊,是目瞪口呆的華惜易。華惜易站了起來,指著齊聞□□:“你……你……”說到第二個“你”字,他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他完全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知道齊聞谷要做什么。“啪”的一下,聲音鈍鈍的,甚至是輕柔的,斧頭劈開了華惜易的肩膀。鮮血噴出了兩尺高,把樹葉染成了黑色,然后才聽見華惜易的慘叫,以及滾落到地上的聲音。屯民們如夢初醒,大喊著四散奔逃。有人隨手撿了柴禾,一邊后退一邊抖著手道:“別過來,我□□媽齊聞谷,你在發什么瘋?”齊聞谷不理別人,只是盯著痛苦得在地上翻滾的華惜易。他的一只手臂被砍下來,斷口處血流如注,這么滾了幾下,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的,都沒個人樣了。齊聞谷舉起麻袋,砸到華惜易邊上,冷道:“你要找的就是這個吧,給你!”錢一沓沓地滾了出來,滾得滿地都是,有幾沓沾上了火,立即燃燒了起來。華惜易疼得要命,哪里還顧得上錢?他看見斧頭上滴下來的血,嚇得亂喊亂叫?!皠e殺我!別殺我!”齊聞谷舉起斧頭,又砍向他的左腿。只聽骨頭咔呲斷裂的聲音,華惜易聲嘶力竭地大叫,想要爬走,斷腿摩擦著泥地,疼得他幾乎要暈過去。齊聞谷一腿把他踹得翻過了身,然后又一斧頭,劈向他的身體。他也不管劈到那里,只是不斷地把斧頭砍進華惜易單薄的身子里。他已經失去耐性了,也不想要折磨華惜易,只想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把他弄死。過了一會兒,華惜易的叫聲微弱了。齊聞谷停下來,喘了幾口氣。他好像在想下一步要做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粗暴地踢散了火葬的柴禾,華老太太被火燒得脆弱的尸身,立即斷開了幾截。他對尸體完全不感興趣,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用麻袋包著手,撿起柴禾,就扔向旁邊的木屋。數十根的柴禾堆積起來的火,漸漸把房子點著了,齊聞谷的手掌被燙得焦黑。但他一聲不響,拿起焚尸用的汽油,潑向了房子?;鹪桨l大了,聽到聲響的、被人推醒的、感覺到sao動的屯民,陸陸續續從家門走了出來,看到這情景,嚇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叫:“救火??!”兩個人奔了過來,卻遇上了齊聞谷。齊聞谷不說話,揮動斧頭把一人砍倒了。其他人這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米屯頓時大亂。屯民們呆立幾秒,又想跑,又想制伏齊聞谷。不知道是誰叫了起來:“他瘋了!要殺人!快跑??!”本來猶疑不決的屯民,此時雙腳也不聽理智使喚了,不由自主地跟著大部隊跑了起來。有人跑回山上拿貴重物品和抱起孩子老人,更多人卻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只想離斧頭和火遠一點。他們跑過空地,甚至沒注意到腳下華老太太的尸體和華惜易,來回踩踏了無數次,尸體被糟蹋成碎片。驚叫聲、腳步聲和碰撞摔倒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米屯——一副末日的景象。藍田居高臨下看著,只覺得荒誕。只要誰稍有理智,就能想到齊聞谷一老人,雖然拿著斧頭,但幾個年輕力壯的人上前去,幾下就能把他制住。但沒有,所有人都在所有人的恐慌里,隨波逐流。大部人不能冷靜下來,能冷靜下來的少數人,又覺得犯不著挺身而出,萬一被斧頭劈中了呢?那可是個瘋子啊。藍田想,這就是馬宇非眼里的“大魚”吧。他把華惜易、齊聞谷,還有之前的藍家投喂進去,就是為了看到這樣的景象?!按篝~”吞噬一切,吞掉了所有人的理性和情感,這只龐大的生物只知道前進,沒有目標,沒有未來……藍田轉過頭,看著身后的馬宇非。那個高高在上的人,露出了悲憫的眼神,對藍田道:“沒有用的,你阻止不了?!?/br>阻止不了!藍田不知道他說的是齊聞谷,還是那些群眾,但他憤怒極了。馬宇非要他坐在這里,看他主導的這場人間慘劇,分享他作為“神”的樂趣嗎?不,這樣他和底下的群眾又有什么分別呢?!華惜易身體動了動,居然還活著。藍田跑了下去,奔向空地。空地里都是人,相互沖撞,摔倒了也沒人理。齊聞谷不知道在哪里,只聽見到處都有慘叫聲,也分不清是挨了齊聞谷的斧頭,還是被其他人踩了一腳。藍田跳過了地上的幾個人,走向華惜易。華惜易扭曲著臉,已經剩下最后的氣息了。他那被疼痛折磨的身體劇烈顫抖,嘴唇微動,似乎感覺到了藍田??吹剿瘧K的模樣,藍田拿出了□□,只想給他一下痛快,消除他的痛苦。但自己的手也是顫抖著的。他不敢開槍,不是因為這會帶來多大的麻煩,而是因為,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