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少見?！?/br>
李越盯著他的臉頰，說道：“癡情的人很多，你瞧不見罷了?！?/br>
烏鴉聽了，咳嗽一聲，徑直走了。

兩人下了山，在樹林里行走幾日，買了兩匹駿馬，一路往北走。一路上倒也沒什么阻礙，待過了河北地界，天上飄起紛紛揚揚的大雪，兩人騎馬而行，烏鴉用手掌托著雪花，說道：“有一次我跟他在帳篷里過夜，也是這樣的大雪，當時身上只蓋了一層氈布，竟然不覺得寒冷，真是有趣?！蹦樕巷@出淡淡的笑意。

李越心口泛酸，開口道：“你當初舍他而去，現在又厚著臉皮去找他，不怕他打你耳光嗎？”

烏鴉笑道：“我那時太年輕了，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愛他，等見了面，他打我幾下也是應該的?！背钤娇戳艘谎?，說道：“你答應我不跟他為難的，還記得嗎？”

李越沉下臉：“你自己那樣說的，我沒答應你?！?/br>
烏鴉勒住馬頭，轉過臉看他，李越被他盯得心里發毛，只好垂下眼皮，哼了一聲：“我現在沒有一兵一卒，怎么跟他作對啊?！?/br>
烏鴉點頭笑道：“那就好了?！?/br>
兩人往西行了幾十天，入眼皆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路過三不管時，那里已經被沙漠覆蓋，成了個巨大的沙丘，烏鴉感慨了許久，又往前走了數日，在路邊瞧見許多白骨，烏鴉心里隱隱有不好預感，李越安慰他道：“沙漠里常有迷路的旅人饑渴而死，不必大驚小怪?！?/br>
兩人沿著絲綢之路又走了幾日，在本該是樓蘭國的地方，只看見一座被風沙覆蓋的廢棄城堡，城外的河床干枯，積滿泥沙。兩人騎馬繞城一周，心中惶惶不安。烏鴉忍耐不住，跳上城樓，只看見城內房屋倒塌，空無一人，黃沙覆蓋住了紅墻黃瓦，滿城蕭索。烏鴉大聲喊道：“李蘇，我回來了?！彼蛑鯇m的方向奔跑，只見宮門大開，里面花樹枯萎，水池干涸，屋內空空蕩蕩，宛如被洗劫似的。

烏鴉在王宮里轉了半晌，走出宮門，迎面撞上了李越。李越也是滿臉迷惑：“人都到哪里去了？”

兩人面面相覷，烏鴉問道：“會不會是集體搬遷了？”

李越呆了一會兒，說道：“我在樓蘭生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搬遷這種事情?！鳖D了頓，又醒悟道：“不過那也說不準，幾年前我父王和臣下商議，說城外河流水量逐年減少，要及早籌劃搬遷事宜?！?/br>
烏鴉想到李蘇只是搬走，并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來，然后又說：“咱們今晚暫且休息，明日再跟牧民打聽他的去向?！?/br>
李越看了他一眼，慢慢說道：“西域廣闊，他們若是一去幾千里，你哪里找得到?！?/br>
烏鴉笑道：“不至于?！鳖D了頓又說：“總能找到的?！?/br>
李越咬著嘴唇，歪著腦袋看他：“那要是一輩子找不到呢？”

烏鴉低頭笑了一下：“不會?！?/br>
李越挑挑眉毛：“會?！?/br>
烏鴉遂不再理他，兩人當天夜里在城內空房里睡了，第二天早上吃了一點干糧，走出城門幾公里，看見一個羊倌，烏鴉大喜，走上去問了幾句，羊倌是附近的牧民，恰好知道樓蘭國的去向。

李越又恨又氣，沖上去只想把這個羊倌打死，還是烏鴉攔住了他，又對羊倌說：“你繼續講吧，我這個兄弟精神有問題，喜歡亂咬人?！?/br>
羊倌聽了，就走遠了一些，然后說，今年立春后，樓蘭城外的河徹底斷流，國王沒奈何，只好率領全國人民往西搬遷，去往天山腳下，據說那里河流豐沛，風景宜人。羊倌說完后，又得了賞錢，就揮舞著鞭子離開了。

烏鴉舉目四望，天界盡頭，隱隱現出一圈云霧繚繞的峰頂。烏鴉笑道：“他倒是很聰明，咱們這便啟程吧?！?/br>
李越一甩手，大聲說：“我不去了?！?/br>
烏鴉笑道：“那么咱們就此別過了?！背钤揭还笆?，徑自去了。還沒走出幾步，忽然身后被撞了一下，腰身被緊緊抱住。烏鴉呆了一下，只得說：“好了?！倍犚娎钤接行┘贝俚拇瓪饴?，烏鴉反手慢慢摸住他的肩膀、下巴、臉頰，試圖推開他，又輕聲說：“好了李越，不要抱我了?！?/br>
李越不吭聲，死死地抱著他不放，半晌才說：“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烏鴉一呆，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啊，你和我說過?！?/br>
李越無話可說，只好慢慢地松開了他，眼睛直直地望著他，目光漆黑發亮，半晌才輕聲說：“要是我跪在地上抱著你的腿，求你不要找他。你會不會留下來?！?/br>
烏鴉苦笑：“不會，你也不會做那種事情?！?/br>
李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br>
烏鴉見他臉上淚痕儼然，心中不忍，輕聲道：“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br>
李越忽然換了怒容，道：“我見了他，先把他一刀宰了。叫你們做一對鬼鴛鴦?！闭f完這話，徑直走了。

烏鴉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氣話，也只好快步跟上去。

心碎

兩人一路往西行走，出了荒漠之后，地面漸漸有了植被，沿途有許多穿著異族服飾的游牧民族，雖然語言不通，卻十分好客。兩人連比帶劃地打聽，竟能探聽到樓蘭王的去向。原來李蘇率領數萬人民遷移，一路上頗經風霜，臣民死傷大半，終于來到了高昌國邊境。高昌國王本來是不愿意接納他們的，后來不知為何竟同意了。

兩人進了高昌國，只見男女皆穿獸皮，袒露著四肢在街上行走，間或有一兩個穿著絲綢長袍之人，畏畏縮縮地在街邊兜售商品，或者搬運貨物，這些人便是樓蘭人了。想必他們雖然融入了高昌國，地位卻并不高，常常受人欺凌。

李越看得大為惱火，恨恨道：“我哥哥也忒無能了，把自己的子民送給人家當奴隸，他自己倒逍遙快活?！?/br>
烏鴉還沒看到李蘇，當即不發一言。

兩人傍晚在客店里投宿，那客棧只是幾間土坯房子，房間里堆放著幾堆稻草，就算是床了，店老板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不動彈，倒是一個樓蘭人打扮的少年在店里忙前忙后。這少年驟然見了李越，呆呆地說不出話。李越也瞧著他很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那少年也沒有說什么，自顧自地去忙碌。

李越和烏鴉在房里休息了半晌，因嫌飯店里食物粗糙，就去外面買了面餅、醬羊rou、酒等食物，鋪在地上，大快朵頤。忽然外面傳來細細的聲音：“二殿下，方便說話嗎？”

李越一愣，當即起身，將房門打開一條縫，瞧見了那少年。李越上下打量他，那少年忙說：“奴才先前在宮里當差，見過殿下幾面，殿下卻不記得奴才?！?/br>
李越點點頭，閃身讓他進來。少年進門后才跪下磕頭，說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