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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聲音就沒有了,想是有些不好意思。李越只見房間內并無其他人,心中大是詫異。他被婢子連聲催促,不得已灰溜溜地離開了。又幾步跨到重華身旁,說道:“這回可有便宜占了。他們家男人不在,只有個夫人在家,可我終究沒瞧見這夫人的面,可真是奇怪?!?/br>重華聽他講了屋內的情景,說道:“我瞧他們家的樣子,也不像是抓住了大仇人那樣高興,竟跟沒事人似的?!?/br>烏鴉有些不安,說道:“我只當是顧庭樹抓了藍貝貝,卻原來他出遠門了。這樣一來,也許藍貝貝還在藍家人手里,或者關在本地知府大牢內?!?/br>重華也不去責怪他,只是說:“還是要從藍府查找?!?/br>三人離開長樂別苑,又動身起藍府。李越好奇心旺盛,只是一個勁兒地問:“那位婦人到底是藏在哪里呢,怎么我只聽見聲音,見不到她本人?也不知道她是美是丑,是老是少?人家都叫她大奶奶,想必是個七老八十的婆婆了,可聽她的聲音,又十足是個嬌滴滴的美人?!?/br>重華臉色陰沉,只顧往前趕路。烏鴉看了他一眼,對李越說:“重華哥都要急死了,你別總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我們中原房屋格局精巧,內室與外間之間以書架、琉璃鏡、屏風做門,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你自己見識少,別吱聲就算了,還要大咧咧地講出來,只怕別人不笑話你嗎?”李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只道烏鴉素來寬厚,卻不知道還有這么一雙利嘴。三人尚未走到藍府門前,只見黑暗里站了兩排羽林軍,盡皆持刀帶甲,嚴陣以待。三人都大吃一驚,羽林軍隸屬于皇室。若非御駕親臨,縱然是王侯公卿,也難以調動一兵一卒。府門前尚且重兵把守,府內就更不必說了。三人一時間很躊躇,不知道要不要硬闖進去。憑他們三人的功夫,對付這些士兵自然游刃有余。然而他們一個是樓蘭國的王子,一個是雙秋國的王爺,若是不慎暴露身份,恐怕會落個行刺的罪名,到時候三國交戰,后果不堪設想。三人正猶豫著,卻見那藍府大門吱吱打開了。兩個婢女提著宮燈走在最前面,道旁皆有幾層羽林軍守護,黑夜里隱隱聽見兵戈撞擊鎧甲的聲音。宮燈后面,一群錦衣華服的男女簇擁著一個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黑色斗篷,神色莊嚴,氣度華貴,鬢角微白,頗見滄桑。重華和李越見了這人,都忍不住暗暗喝彩,心想這人氣質非凡,可恨不能與之結交。這男子走到馬車前,身后眾人忙跪下行禮,他也不回頭,徑自進了馬車離開。眾人目送他的馬車,直到轉到巷子口不見了,這才慢慢起身,又各自散開了。偌大的一條巷子瞬間變得空蕩蕩。李越心道:我只當中原的皇帝無非是錢多,地多,女人多而已。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萬乘至尊。眾人正默默地出神,忽然藍府的大門又是一開,幾個奴仆拖著一個男子出來,推搡到大街上,雖然動作粗魯,卻并未出手傷人。那男子衣服頭發微亂,臉上卻并沒有什么傷痕,只是神色茫然沮喪,失魂落魄。重華叫道:“貝貝!”烏鴉還想攔住,但是重華已經飛撲過去,一把將他抱住,又在月光下細細地看了他的臉色,問道:“他們打你了嗎?你身上哪里疼?”見藍貝貝目光呆滯,心想一凜:難道被打成癡呆了,或者是喂了蠱蟲?忙卡住藍貝貝的下巴,扒開他的嘴巴往里面看,又問:“你吃了什么東西嗎?”又左右晃了晃他的腦袋:“你頭疼不疼?”李越和烏鴉等了一會兒,見并沒有人出來抓他們,這才慢慢走過去,心中又著實納罕。烏鴉還記得當初藍貝貝把顧庭樹裝進大箱子里帶走,鮮血順著箱子流了一路的事情。而顧庭樹剛剛離開,藍貝貝卻又安然無恙。連烏鴉也懷疑藍貝貝是不是中毒了。幾個人又是揉他的胸腹,又是摸他的頭發。藍貝貝被揉搓得不成樣子,最后忍無可忍地推開他們,撅著嘴巴說:“我沒事啊,別摸了?!?/br>重華收回手,見他目光清明,聲音清朗,的確不像是帶病之人,這才歡喜無限地抱住他的脖子,嘆道:“你這家伙,真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br>藍貝貝卻也沒有推開他,只是垂下目光,自顧自的地往前走。烏鴉滿心疑惑,忍不住問道:“你見著他了?”藍貝貝知道這個他是誰,遂默默地點頭。烏鴉更是驚駭:“他沒把你剝皮抽筋,挫骨揚灰???”重華推了他一把,怒道:“你會不會說話啊你?!?/br>藍貝貝垂下眼皮,慢慢地說:“藍家人把我抓住,本來是打算討好他的。他聽說我被抓住,也當即騎快馬趕回來。誰知他見了我一面后,卻只是笑了笑,叫他們把我放了?!?/br>烏鴉啊了一聲,只覺不可思議:“他不恨你???”藍貝貝抿著嘴巴,半晌才說:“他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里過,就算我曾那樣□□他,他也只是把我當做螻蟻一樣。他又怎會自降身份跟我為難?”烏鴉心下了然,笑道:“這倒是他的脾氣。你閣下白撿了一條性命,還累的我們三個奔波了一夜,可要好好做個東道,請我們喝幾杯?!?/br>藍貝貝正自沮喪,卻見重華正深情款款地看著自己,心中微動,便放緩了語氣,道:“應該的,多謝你們?!?/br>李越卻猶自嘀咕:“我還沒瞧見那位大奶奶的模樣呢,怎生想個辦法去看看?!彼麉s不知道那位大奶奶今夜有大爺陪著,是不勞他掛心的。醫館艷遇藍貝貝安然回來,四人到城中酒樓里暢飲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結算了房錢后,牽著馬出城,徑往南邊去了。才行得一里路,只見道旁站立著許多婢女小廝,地上灑了清水,鋪著絨紅色的地毯。遠處的亭子圍著明黃色的布幔,似是有極尊貴的女眷在里面。四人正遲疑著,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飛跑過來,拱手行了一禮,說道:“四位公子安好,我家夫人請烏鴉公子到亭內喝茶?!?/br>烏鴉一愣,說道:“你家夫人是哪位?”管家笑道:“我家夫人身份高貴,她的名諱是不方便告知的,但烏鴉公子與我家夫人是舊識?!?/br>烏鴉心中一動,笑著跳下馬,徑直往亭子里走,那些婢女們款款地掀開布幔,烏鴉正要進去,迎面遇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半舊的服飾,素雅潔凈,并無多余的飾品,竟然是顧庭樹。跟昨天夜里的冷漠孤高相比,今日因是陪妻子出行,他的氣場顯然沉靜柔和了許多。他朝烏鴉點點頭,說:“好久不見?!?/br>烏鴉嗯了一聲。顧庭樹便錯身離開了,他顯然跟烏鴉沒什么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