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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病重?” 陳町有些難以啟齒,“前夜到太爺房里值夜的丫鬟不曉得為何被老夫人罵了出來,屋內只剩老夫人照料。晚上老太爺要起夜,老夫人睡得沉沒聽見,待早上醒來時才發現老太爺躺在地上……郎中說,隨時可能……” 陳町不敢說其實是老太爺弄了一身腌臜被屋外早起送藥的下人聞道,進屋時才發現躺在地上的老太爺已經快……涼了。 陳祖謨深吸一口氣,閉眼痛苦抉擇一陣兒才艱難道,“速去準備快馬,準備回去?!?/br> 真會挑時候!柴玉媛皺起眉,“老爺現在回去,那接待使節的差事?” “待父親身體見好我便回來,時節還有一月才進京,應不會耽擱?!标愖嬷兿驖M天神佛祈禱,父親千萬不能有事。 萬一死了呢?柴玉媛不敢說出口,只得站起來道,“老爺先去衙門告假,妾身去為您收拾行裝?!?/br> 待陳祖謨匆匆趕到濟縣老家時,就見秦大舅和張氏在父親的房外跪著抹眼淚。 秦大舅見到陳祖謨,趕忙起來拉著他道,“你可算回來了,你爹他……我兒大郎呢?” 陳祖謨甩開他的手快步進屋,越過小暖和小草,也不理在床邊抹眼淚的母親,直接撩衣袍跪在父親床前,“爹……” 看著與自己離去時判若兩人的父親,陳祖謨真得怕了,“爹……” “老頭子,咱兒回來了,你張開眼看看啊……”皮氏哽咽著拍陳老爺子的肩膀。 陳老爺子勉強撐起眼皮,慢慢轉動渾濁的眼球認出兒子的臉,眼淚便掉了下來,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陳祖謨湊到父親頭邊,“您別急,您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不能死也不想死的陳老爺子與兒子相對流淚,然后慢慢地、不甘地閉上眼睛,他心里一片清明,兒子的前程,被他毀了。 天不佑陳家??! 陳祖謨顫抖著試過父親的鼻息,然后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爹,爹,您怎么就舍得去了呢——” “老頭子啊——” “我的親叔啊——” 聽著屋內肝腸寸斷的哭聲,小暖也只得拉著小草進去跪在陳祖謨身后,低頭抹眼睛。 陳家在一片哀嚎聲中掛起了白布。 消息傳到京城,二皇子柴嚴易無語了一會兒,三弟這姻緣結的委實艱難。 按大周律,官員父母喪,需解官回鄉守制三年,是謂丁憂。本來已在望的嬌妻,被人一竿子打到三四年后,以三弟的性子,怕是在府里揍人出氣…… 他還是不要去了,萬一三弟氣不出拉著他比試,他也只有挨揍的份兒…… : 第三四四章 治喪 陳祖謨跪在父親床前足足哭了半個時辰,才擦干眼淚爬起來,先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又抽了陳町一個耳光,看也不看旁邊的娘親,只是啞聲道,“置靈車,送老太爺回秦家村?!?/br> 人死歸鄉土,秦家村是陳家的根,想必父親的魂魄,已經離體歸鄉了。 皮氏見兒子這樣,心里難受又心虛,抹著眼淚不敢給他添麻煩。 一日后,濟縣父老得知陳祖謨的父親因病去世,紛紛感嘆一句:時也,運也,命也。眼看著要展翅高飛的陳家,卻又被人硬生生地壓回窩里,這一壓便是三年。 三年后新一任狀元已經出來了,陳祖謨這個過氣狀元可還飛的起來,禮部的差事還能不能保得??? 陳家門口置辦的寫禮桌后,腫著臉的陳町一筆筆記著祭奠來賓的送來的禮金。落在紙上的數字明顯比兩個月前老爺剛升任禮部員外郎時少了一截,不由得讓人感嘆一聲世態炎涼。 除了與陳家交好的,來祭拜的大都各家有頭有臉的管事或者不管事的少東家或者少爺,足見商家們的態度。 陳祖謨跪在父親的靈床邊,短短兩日間從天上掉到地下,讓他麻木,凄涼,憤怒,卻又無處可訴,只能在心里慢慢沉淀,積壓,變成一塊巨石堵在心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不同于大多數商家,綾羅霓裳來的當家人秦日爰,陳祖謨還禮后,秦日爰道了節哀又道,“若有難處,陳大人可派人來叫日爰,大忙幫不上,小事日爰還是能做一二的?!?/br> 雖說這是一句虛話但陳祖謨還是握住秦日爰的手,目露感激。因現在肯說句虛話的人也少了許多,秦日爰還算是個好的,難怪夫人一直跟他說秦日爰值得交。 坐在院中乘涼的小暖看著綠蝶與陳祖謨寒暄,心情有些恍然,一時之間不曉得身在何處。大黃拱拱她的腿,小暖下意識地伸手摸大黃的耳朵。 小草在靈堂呆了半日便因天氣炎熱被小暖送回家中,大黃卻一直在這里陪著她,這一陪便是三日。 此時正值夏至,陳家人來人往又無樹木遮陰,披著一身厚毛的大黃如何受得了。摸著它惹燙的耳朵,小暖心疼,“河水曬暖了,去淺水里邊?!?/br> 大黃吐著舌頭散熱,依舊堅持到綠蝶回來了它才跑去河里泡了水,甩掉水珠后又回來陪著。 小暖知道它這是見自己呆在陳家院子里放不下心,還是回去,大不了不回第一莊,這樣就不會被娘親罵了。 小暖剛站起身要走,柴玉媛就穿著一身孝衣到了。柴玉媛一臉悲痛地哭了靈,被人扶著跪在右邊女席首位上后,盯著停尸床上蓋著白布的陳老爺子,目光里只有憤怒。 死了,他居然死了! 他居然在這個時候,死了! 自柴玉媛進屋后便注意著她的人們見到她這毫不掩飾的表情,又看靈床左側哭得眼腫聲裂一臉麻木的陳祖謨,心里想得就多了。 門外,韓二胖湊到小暖耳邊低聲道,“你爹這次又要挨鞭子了!” 眼看著到手的好日子飛了,柴玉媛不壓火揍人才怪,聽說孕婦的脾氣都比平時大,她爹天天在家呆著,好日子要來了。 小暖的目光掃了一圈落在青柳身上,這幾日青柳一直魂不守舍的,到底是因為什么? 還不等她想明白,趙書彥也中京城趕回來祭奠。 自南下歸來一別后,小暖已兩月未見趙書彥了??粗M靈堂給陳老爺子行禮、上香,她爹還禮、與趙書彥寒暄問候,然后趙書彥出靈堂后,慢步向自己走來,小暖微微點頭致意,也不帶他去喝陳家的茶水,而是出了院子。 村人人都曉得小暖與趙書彥熟悉,見此也沒覺得有什么,只是人群里的秦大妮兒和趕回來幫著招待客人的秦大郎見了小暖如此隨意與男人說話,一臉的憤怒和不齒。 兩人走到陳家門外后,小暖才問,“大哥剛回來?” “得了消息便往回趕,還是遲了兩日?!壁w書彥低聲道,架起靈堂第一日是祭拜的正日。 小暖搖頭,“大哥不必趕回來,你家的大管事已經來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