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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你的傷?” 李延玉一邊抖著手,一邊吃力穿衣服外袍,“沒事?!?/br> 他淡淡說,整了整袖子。手按著胸,踉踉蹌蹌模樣狼狽就往外走。 陳嬌嬌趕緊上前追過去道:“你這人簡直是不要命了嗎?你身上的傷那么重,就在這里將就歇息一晚再走?” 李延玉頓步回頭,說聲多謝,不用了,便又吃力艱難地捂著胸,忍著痛出得門去。 陳嬌嬌一下哭出哽咽聲來。 如此都留不住。 一屁股坐在繡凳上。 丫鬟趕緊勸道:“小姐,這人就是不知好歹,把人好心當驢肝肺,要是死在了外面,就是他活該!” 陳嬌嬌抱著小丫頭哭:“你們說,我哪里不好?我真不如他那個前妻?!?/br> 丫鬟連忙勸慰道:“小姐,別哭了?!?/br> 陳嬌嬌傷感地又道:“算了,你們還是找人護送他回去吧?這人倔,我怕他真死在了外頭?!?/br> 那丫鬟哀其不爭道:“小姐,您真的范不著去管他,他就是死在外頭,自有他前妻去可憐,去哭,小姐,您真用不著的呀!” 陳嬌嬌越發傷心難過了?!拔?,我也沒有辦法,管不了自己……” 想了想,還是袖子擦擦眼角,冷靜說:“你們還是快叫個人去吧,讓好好跟著看著,將他送到醫館,要看他平平安安地回去才是?!?/br> 第七十五章 桃花鎮地處江海流域一帶, 每到七八月份便入一段很長時間的陰沉梅雨天氣,醫館有好多東西都開始發霉,終于遇見一個爽朗晴日, 蔻珠在后院細心曬著藥材。那日晚上,李延玉因受重傷, 差點也昏迷倒在醫館的大門口, 她吃驚錯愕, 自然各種悉心上藥包扎,又親自熬藥煎藥囑咐對方服了,表情依舊淡淡的, 冷眉漠眸, 男人都即使已經做到那份上, 對蔻珠來說,似乎沒有任何感動軟化的點, 就像個萬年冰雕一樣。 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昔日這對夫妻的種種畫面開始輪流循環, 只不過, 是換成了討好對方的是李延玉, 那個始終冰雪不化的, 是蔻珠。 李延玉有時很傷感, 自尊心儼然也受到傷害打擊,以前, 他是如何冷冰冰對她,她現在,便如此冷冷冰冰地也這么回應。 他受了傷,很嚴重, 那幾天竟是連軍營也不能去了,成日躺在床上修養調息。 他有時想借著躺床上養傷的當口,看她來給自己換紗布端藥種種,便對她趁勢撒嬌,希望她可以心軟一番,然而,女人表情卻還是越來越冷淡。 有一次,他端著她給他送來的一碗藥,正喝著。 蔻珠說:“以后,你就莫再這樣了!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既然受了傷,軍營都囑咐你不能騎馬趕路,你就別回來了?!?/br> 李延玉見她終于肯和自己說這樣體貼話,以為是關心自己,趕緊放下藥碗,遞她手上討好似笑道:“沒關系!我說過,只要我能回來,便一定會回來?!?/br> 蔻珠把藥碗重重往小桌上一擱,冷冷盯著他,絲毫不領情:“我受不起,這樣總行了嗎!你是做賊心虛還是什么原因呢?我不會領你的情的……你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沒有,無事對你好,非jian即盜!” 抬起下巴,便轉身漠然走了。 李延玉慢慢把身子往床后躺,閉著眼睛,心如刀割。 他兒子小汝直在床頭旁邊搬了張小凳子、乖乖地坐著給他念詩文聽,“爹爹,爹爹,‘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什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呀?” 兒子的這番問話,更是讓李延玉五臟六腑被什么狠狠一撕裂,快要捅碎一般—— “算起,妾身與王爺自總角就相識了,別的夫妻,這樣可以稱之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妾身每每讀至李白的那首,讀至那一句‘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我們兩個……不算?!?/br> “……” 李延玉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是這樣絕情決意回答。 李延玉不敢去看兒子那天真好奇的瞳眸。他伸手把胸口上衣領緊緊拽扯著,呼吸急促猛喘了起來。 兒子忙放下書,“爹爹,爹爹,你又痛痛了是不是,小直給你吹吹?!?/br> 李延玉沒法形容這樣的感覺。他急忙拽著兒子小手,像拽著一根救命浮木稻草,說:“爹爹這是報應……孩子,你以后萬可不要像你爹爹學習,遇見了好姑娘,她對你好,要懂得惜福感恩,知道嗎?” 兒子似懂非懂,天真稚嫩的小臉寫滿疑惑,像在思考。 *** 且說因為得知李延玉那日受了重傷,陳嬌嬌時不時會來醫館探視。 她有時會打著父親名頭,借口謊稱是父親陳總兵的囑托說,“李參將,我父親特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這些,都是上好的人參燕窩,您就把它們收下吧!” 每次一來絕不是空手,命左右兩邊的丫鬟拿了一包又一包的補品上好藥材。 當然,陳嬌嬌有時也會借口是來醫館找蔻珠或者蘇友柏詢問自己喘癥種種……總之,哪種借口方便,哪種就來。 蔻珠無動于衷,連冷眼都懶得轉過去看兩人一番,依舊前前后后,忙上忙下,白天,去醫館給病人問診開藥,天色晚了,依舊回來收拾屋子教養孩子。 陳嬌嬌打量蔻珠的臉一直冷若冰霜,便對李延玉假模假式嘆道:“呀,我是不是來得很不巧,您這位前妻好像不太高興?!?/br> 她要是真不高興就好了…… 李延玉口腹苦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其實,他有時等這陳嬌嬌坐在跟前寒暄噓寒問暖,就是想借機去察看蔻珠臉上各種反應——見她始終雷打不動、無動于衷,一點醋意也沒有,心里越發像這雨天涼颼颼冷了。便讓陳嬌嬌將那些東西禮物都帶走,說自己不需要,同時也謝過。 甚至疲憊地不耐煩擺手:“你一個姑娘家,又是大家閨秀,還未出閣,你三天兩頭跑這里來找我,你就不怕別人背后說三道四誣陷你嗎?你不要名聲,我卻是要的。我已經有妻子兒子了,就算沒和她復婚,那也是遲早的事,以后,你就不要再來了?!?/br> 陳嬌嬌眼睛里含著兩泡淚,氣得沒法,宛如胸口被對方狠狠扎了無數刀,只得又令丫鬟帶著手上大堆未送出去的禮物一臉憤怨走了。 李延玉哀聲嘆了口氣,什么是該來的不來,該走的不走,他現在,可算體會明白了。 ~~ 天近黃昏,空中又飄起一顆顆細小雨絲。蔻珠手撐一把油紙傘。 她到底還是又來到了那個地方——歷經千辛萬苦,時常找,時常等。 是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