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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骨子里對蔻珠似乎有一種強制性的抵抗和排斥。他把她越往外推一步,他內心中的某種躁郁才會得到疏解。 就像,一個頑劣的小孩,腦子只剩下一根筋時,是絕不輕易向人服軟妥協——哪怕他自己也知自己很多行為都是錯的。 蔻珠笑道:“證據?不——我要的就是王爺對這件事的直覺,對我的感覺;嫁了你這些年,我對王爺如何,對你所做的一切一切,我很想知道,我在王爺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人?是不是連最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是的,我不在乎小姑和婆婆如何指控,關鍵,如果這件事情,必須有人挖出證據才能證明我是無辜清白的,那么……”她又低聲自嘲,“真是好沒有意思!我居然……居然一個人唱了這么多年的獨角戲!我做的一切,原來都白白做了!” “……” 李延玉把臉側轉向一邊,他是故意不再去看她,也許是怕對了蔻珠那臉會做出某種丟盔棄甲的表情吧。 頑劣的小孩子很怕大人這樣的眼光,同樣,李延玉也討厭死了蔻珠這副模樣。 蔻珠慢慢閉上眼睫,有什么在不停狠擊撕裂著六腑。 她可以徹底想明白釋懷了! 蔻珠的嘴角譏諷似扯出一抹微笑。 她的視線隨著時間的倒流牽引,恍惚慢移,忽然來到一個遙遠而青澀的世界。 —— “李延玉,你又在算計我表哥是不是!” “你表面老實,只有我才知道你心機有多深,你步步為營,不就是為了當上太子嗎?你這個陰險卑劣、虛偽jian詐的小人,我壓根兒也瞧不起你!” “好啊,你敢詆毀我,又在背后詆毀我母親——我跟你沒完!” 那是他們倆曾經以往童年時的世界,一個,是刁鉆野蠻、潑辣不懂分寸的瘋丫頭,和如今的賢惠端莊袁蔻珠判若兩人;一個,則被所有光環籠罩、集錦繡堆積才華于一身的大頤王朝三皇子。當時的李延玉,是多么文武雙全,才華出眾,深受皇帝陛下器重,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而她呢…… 蔻珠嘴角那抹微笑漸漸消隱褪卻了。 這十幾年的恩怨、是非,她和眼前這男人的重重矛盾糾葛……原來,即便已經度過了這么漫長歲月,她為之幾乎付出所有,頃盡了一切,可到頭來,還是無法消弭她在他心中的那份厭憎、那種恨。 是啊,她毀了他一生! 可他,何嘗不也是毀了她一生。 “蔻珠啊……” 蔻珠視線又變模糊迷離,此時姑母袁皇后的臉浮現在眼前?!澳腥思幢闶巧?,是冰,是鐵,都不怕的——山再強大,也會有被推翻的那天;冰雪再冷,也會有被陽光融化的那日……蔻珠,你要聰明,去做男人身邊的水,做他的火,百煉鋼抵不過繞指柔,你會打動他的!” 蔻珠恍然一回神,“我還真是個失敗的女人??!”她嘲弄笑著。 劉妃立即趁勢說道:“來人吶!你們都還杵在這里干什么,還不把這蔻珠給我捆起來,先送進柴房關起,待本宮想想這事兒后面究竟該怎么處置!” 劉妃應是抓住了兒子失神逃避當口,要知,她本是個怯軟無能又膽小的人,她很忌憚自己這兒子李延玉,假若李延玉有一聲反應、要替這蔻珠說話撐腰,她是并沒有這般底氣強硬的。 李延玉還是把俊面漠然側向一邊,故意不去看蔻珠。 安婳公主非常眼尖,她看見自己的王兄一雙手擱置在膝上似乎隱隱抖著。 趕緊說道:“王兄!你可千萬別被她的這些花言巧語給弄心軟了!她就是想要你死!她巴不得你早點離開,好過她想要的生活!” “王兄,你都不知道吧,這段時間,她常常背著咱們去西郊蘄春園——” 蔻珠猛一抬眼。 西郊的蘄春園,那是廢太子、也就是蔻珠的表兄,以及,她姑母廢后袁氏被陛下赦令終身囚禁的地方。 李延玉立即轉臉把蔻珠一盯,輕瞇起眼,目光似寒鐵似刀刃。 蔻珠心砰砰砰跳著,倒還鎮靜,淡淡地,對上李延玉那雙墨瞳:“我去給他們送點衣食去,他們是我的親人,人,不能忘本,更不能不懂得感恩,如今,雖然他們落魄了、潦倒了,但是,依舊還是我的表兄和姑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親人在那里受罪、在那里挨饑受凍……” 蔻珠的姑母袁皇后是因為廢太子樁樁事件才落到那步,厲來宮闈爭斗,沒有誰對誰錯可言,往往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血腥戰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蔻珠的那位表兄向來生性跳脫、頑劣不按常理出牌,他本不適應于宮廷生存,那太子之位,對他來說是不適合的,廢太子走到了今天,也算是能料中之事。只不過,廢太子表兄也好,她的姑母也好,曾經,都是相伴于蔻珠世上最最疼她的親人,蔻珠拼了命都要去保護他們。 當然,若非他們的倒臺,想必,蔻珠在這王府里,劉妃安婳公主等就不敢如此氣焰囂張了。 墻倒眾人推,世情涼薄,本是如此。 李延玉對廢太子是充滿忌諱厭惡的,或許,他是對皇宮中每一個手足都充滿敵意厭憎。 安婳公主接著又說:“王兄,我的這位嫂嫂,歷來在京里風頭著盛,很受男人們喜歡,你看,那廢太子也好,還是那姓蘇的給您看病的大夫,她就喜歡和人家搞些曖昧!時常說說笑笑,眉眼來去,一點都不避嫌已是你王妃身份!你看這京里頭,好多公侯王孫一個一個都為她鬧死鬧活,您可還記得我那死鬼前未婚夫是怎么死的?——還不都是因為她!幾個人坐船上,遇見了水賊,拼了命不要去救她……沒有她,我也不會守這望門寡了!” 說著,便握帕哭訴。 “王兄,meimei我說句難聽的吧,你是有殘疾,成日坐輪椅上,還不能行動,她表面上不說,指不定內心早就在嫌你了!” “你覺得,她對你能有幾分真心實意?” 又拉著側妃袁蕊華手,連忙說道:“您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那天,老虎撲過來的時候,除了她,還有誰會在第一反應時撲你身上去救你?!” “我這嫂嫂,她其實早就想擺脫你了!” “……” 劉妃立時斥道:“安婳!不準說這些不好聽的惹你王兄不高興,你現在說這些氣話,又有什么意義!” 然后,便叫人,將袁蔻珠雙手捆起,送去柴房關起來。 蔻珠慢慢地回過身來。 這時,她已被幾個粗壯的婆子終于用繩子把雙手給捆了起來。蔻珠的臉,忽然便浮出一抹復雜冷傲的微笑。 她的內心世界,向來都是強大的,隱忍的,想是,伴隨了男人那么多年,不練就一個金剛百煉之身都很難。繩子捆在她手上,她些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