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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川啊,你怎么回來了?”我爸從里面出來,看見了我,快步走過來。淺眠的mama也醒了,迷迷糊糊的,一看見我就愣住了。我大概是把她嚇壞了,她丟掉手里的針線撲過來,一邊給我擦眼淚一邊問:“兒子,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哭了呢?”我抱緊她,終于失聲痛哭起來。我該怎么說,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減少對他們的傷害。為什么我愛的人要承受這樣的痛苦?我媽不停地問我,不停地給我擦眼淚,我輕輕推開她,跪在地上往后退了退,然后給她和我爸磕了個頭。我的額頭緊緊貼著冰涼的地板,眼淚滴下去匯成兩個小水洼,我狠了狠心,終于說出了口。“爸媽,對不起,我沒照顧好柏林,他……”我攥緊了拳頭,聽見他們急切地問我到底怎么了。我想起柏林的死狀,心如刀絞。“他自殺了?!?/br>李江洛0.6柏川哥走了,給我留了做好的飯菜,還有字條。我覺得很對不起他,明明他比我更痛苦,我卻時刻惹他擔心。早上起床的時候渾身酸痛,走到客廳看見茶幾上的便簽紙,反復看了好幾遍才看明白那句簡單的話。我的大腦可能已經壞掉了,也不知道會一直壞下去還是可以慢慢好起來。柏川哥的字跟柏林的很不一樣,看得出,兄弟倆有著完全不同的性格。柏林有些鋒芒畢露,而柏川哥更加穩重一些。可能是習慣了“哥哥”這個角色吧。他告訴我他回加拿大了,柏林的事是時候跟父母坦白了。他讓我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等著他回來。我看完,把便簽紙拿到房間里,夾在了我枕頭旁邊的書里。我昨天一直睡不著,就拿了本書看。,紅色的封面,是柏林買回來的,擺在書架上我一直都沒看。剛好,這張便簽就這樣被我當做了書簽。我沒有胃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前所未有的難看。門鈴響了,我猜是徐釗。找了一圈沒看到我的拖鞋,于是光著腳去開門。徐釗一看見我,就舉起了手里的袋子,我聞到了飯香。“就知道你沒吃飯?!彼χM來,低頭看見我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他皺了皺眉,對我說:“站著別動?!?/br>他跑進去,把裝著飯菜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跑了回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當他再次來到我面前,一把抱起了我。我嚇了一跳,差點摔下去。“光著腳亂跑,不生病就怪了!”他的語氣是埋怨的,嘴角卻帶著笑。我沒說話,被他抱到臥室床上。“你襪子和拖鞋呢?”他轉了一圈,什么都沒找到。“在對面的房間?!爆F在我們所處的房間是留給柏川哥的,我昨晚睡的那間在對面。這套房子是兩居室,等柏林爸媽來了,確實住著不太方便。“你等著,我去給你拿?!毙灬撆牧伺奈业念^,我低頭看著手背,那上面落著一根我掉下來的頭發。他很快就拿了我的襪子跟拖鞋回來,很奇怪,他似乎是進去就找到了,我剛剛卻怎么也沒看到。我伸手去拿襪子,徐釗躲開了。然后他在我身前蹲了下來。我皺了皺眉,抽回腳。“我自己穿?!蔽抑雷约河行﹦e扭,但我不能接受徐釗這樣的照顧,有些過分了。從小我就知道,如果不準備跟一個人在一起,那么從一開始就不要過分接受對方的好意,并且適時適當地跟對方說清。徐釗抬頭看我,表情有些尷尬。我搶過他手里的襪子,自己套上了。果然,穿上襪子暖和多了。“我們聊聊吧?!蔽艺f,“剛好柏林的哥哥不在?!?/br>“好?!彼轿疑磉?,跟我一起看著窗外。小時候背古詩,“枯藤老樹昏鴉”,現在外面差不多就是這樣,冬天來了,一場大雪已經下過了,可是那雪卻怎么也蓋不住柏林殷紅的血。“柏林的案子,你還有什么瞞著我的嗎?”我沒有看著徐釗,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我很不喜歡跟他對視。他沉默著,似乎是不打算多說。“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只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蔽颐嗣诖?,突然想起柏林的那封信被我撕了,還差點吃進肚子里。“他確實是自殺?!毙灬摻K于開了口,“自殺的原因很明顯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過是否企圖騙保,這個不能下定論。他自殺的方式很特別,先用刀再上吊,這些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不過還有一點,我沒告訴你?!?/br>我突然想起柏林在信里說讓我好好看看他的尸體,當時我進屋,直接嚇傻了,后來警方的現場照片我也根本不敢看。“是什么?”我的聲音有些發抖。“他的心口用刀刻了你的名字?!毙灬摽聪蛭?,眼神比海還要深。刻了我的名字……再一次窒息,我恨不得立刻回到幾天前的現場。他在寫信的時候說想要找一把刀,在心口刻上我的名字。我住嘴,身體里有什么正在向外翻涌。我又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并沒有淚,我真的流不出眼淚了。“你當時說那天下午邢柏林給你打電話說家里有事讓你盡快回去,你請了假提前離開公司,原本應該五點之前就到家,結果因為臨時去了趟超市所以回來的晚了差不多一小時?!毙灬摰穆曇衾浔?,我聽到他繼續說,“之前沒有告訴你,是怕你難過,事實上,經過我們的分析,邢柏林很有可能是想拉著你一起死?!?/br>我不敢相信地看向他,搖了搖頭:“不會的……”但轉念一想,如果他當時真的拉著我一起死了也還好,至少現在我不用遭受這樣的煎熬。一面是愧疚,一面是怨恨,在這兩種情緒中間,我真的快瘋了。“江洛,你有沒有想過明明上吊就足以讓他達成自殺的目的,他為什么還要用刀?”徐釗說,“我有一個猜想,你想聽聽嗎?”我不停地搖頭,一點都不想聽他說什么猜想。我往床的里面躲,想要離他遠一點。他看向我,不依不饒地說:“因為他有艾滋,如果剛好那時候你回家了,他的刀就起作用了。一種結果是,他直接殺了你,你們一起死,另一種結果是,他死了,但臨死前讓你染上了艾滋。江洛,這就是他的陰謀,他下了地獄也不想讓你好過!”徐釗說到后來幾乎是喊出來的,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睛瞪著我,我越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