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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才鳳如青腦袋滾在地上血噴出老高的模樣。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是誰動的手! 他呼吸幾次,清瘦的脊背彎得猶如一張弓,那是十分戒備充滿敵意的弧度。 他將口中鮮血咽下去,整個人輕微地戰栗著,卻是從沒有過的惡向膽邊生。 白禮顧不得去藏著他那鋒利的,卻一直收得滴水不漏的利爪獠牙。 哪怕他連頭都抬不起,卻還是猛地伸出腳,趁著譚林不備,一腳蹬在了譚林的腹部,把譚林要說的話頓時就給蹬回去了。 譚林若不是有武藝,及時扒住了馬車車壁,這一腳他必然極其難看地被白禮給蹬得滾下馬車去了! “狗娘養的!”譚林穩住身形之后,回頭便也朝著白禮踹去。 他動起手來,可就是單方面的施暴了,白禮被他連踹了好幾腳,幾乎嘔出血來。 身體上傳來的劇痛,來自旁人的辱罵,毆打,白禮是刻在骨頭里面地熟悉。 他從前從來不覺得痛苦,因為痛苦意味著還活著,可是不過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兩天。 在他十幾年地獄一般的生活里面,短暫猶如曇花一現的兩天,他嘗過了溫柔的滋味。 他經年熟悉了疼痛的身體竟然疲懶起來,開始瘋狂地戰栗,瘋狂地想要人抱。 憑什么呢,憑什么他不過是想要活,甚至沒有奢望去得到個什么人的喜歡,正眼相看。 他只不過想要跟個邪祟在一塊,這么卑微的期望都要被這群惡賊打碎,憑什么! 白禮想哭,嚎啕大哭,可他卻抱著自己的頭笑起來,笑得低啞難聽,笑到譚林甚至連下腳都猶豫了起來。 就在他猶豫的這片刻的功夫,白禮抱住了他的小腿,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腿上。 死死地咬住,任譚林怎么打他他都不肯松口,直到他分不清嘴里的血腥是自己的還是譚林的。 后頸被掌風狠狠劈過,白禮終于扛不住昏死過去了,譚林這才把小腿收回來,卻已經來不及。 那一塊皮rou,隔著褲子已經連皮帶rou地被咬掉了,疼得譚林面容扭曲。 但他卻沒有再對白禮下手,不能將他弄死了。 太后要的人,譚林甚至不敢把他弄得太狠,否則太后若是真的要扶這個殘子成傀儡,傷了他耽誤了事,譚林也承受不起。 譚林倒不是怕白禮以后登上大位對他如何,畢竟傀儡永遠是傀儡,即便是坐在萬人之上的位置,也不過是個牽線木偶罷了。 可這一刻,他將自己的褲腿用匕首割裂,看到已經脫落的皮rou,感受鮮血因為生生被咬下一塊rou的黏膩,錯愕地看著昏死過去的白禮。 他身上竟有如此狠厲一面,不過殺了一個婢女,并非是自小照顧他的婢女,就算滾在一起,也不過皇城中出來到飛霞山莊的這一段路,情深義重根本談不上。 他不至于為這么個女人就這般發瘋。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他先前表現的那種窩囊,那種恨不得將頭低在胸腔里面的伏低做小,全都是偽裝。 譚林眉頭緊鎖,到底是個壯碩的爺們,現在又情況緊急,也沒有回莊子找人包扎,直接扯了塊里衣,隨便把那塊只連著一點皮的rou咬牙按回去,然后用布條系上了。 接著他對外面等候良久的眾人說了聲,“走!” 縮回馬車,譚林在白禮的脖子上點了兩下,拍著他的臉把他喚醒。 馬車開始行進,白禮也醒過來了,他渾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肚子上,被譚林踹得有些想吐。 譚林第一次不再轉彎抹角,也不再說話帶著難言的鄙夷。 他專門撿著戳心的說,直接道,“宮中出事,現在正是緊要關頭,你是死是活,便在此一遭,該是你報答太后的時候了!” 白禮閉著眼睛,從前在譚林面前偽裝的卑微,全都煙消云散。 他不動不說話,根本把譚林當成一坨屎,皺眉不是對他有反應,只是因為臟和臭。 譚林說話被當成耳旁風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拿白禮怎么辦,他冷哼一聲,說道,“就為了個女人,你這狗膽便能包天了!” 白禮還是不理他,譚林伸手抓著他的衣領,將白禮提起來。 白禮面容陰鷙,半面臉上戴著銀質面具,從前譚林只覺得丑陋,現在在他這冰冷的注視下,竟然覺得他這樣子令人后脊發寒。 他短暫地錯覺,回神之后更是惱怒,咬牙切齒道,“你就這點出息,等你登上了大位,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白禮自己坐直,忽視腹部的疼痛咬牙把脊背撐起來,看著譚林眼中的憎恨已經不加掩蓋了。 譚林恨不能一掌劈死他,但很快他冷哼一聲,說道,“虧得太后還惦記你,你就這幅窩囊的德行,我看你便直接順著馬車跳下去摔死算了,那樣你也不必知道關于你母親的一些事了,直接去底下見她不是更好!” 白禮本來對譚林的話全都無動于衷,可是在聽到了這種說法之后,頓時轉頭看向了譚林,“你說什么?” 他一直都在找關于自己母親的消息,哪怕一點點,哪怕知道她生前喜歡吃的一樣點心都好。 在漫長的,那些被折磨的時光里面,白禮很多艱難都是靠著幻想去度過。 幻想他是個小孩子母親沒有死,親自照料他長大,那他必然也是如其他的孩童一樣,即便不如皇子那般金貴,卻也能吃飽穿暖,有娘親疼愛,能撒嬌任性。 可他母親生前過于低賤,甚至連個高等宮女都不是,乃是雜物院那邊的婢女,沒有人記得,沒有人能夠知道什么,他又接觸不到曾經與她共事的人。 他對于母親,多么渴望,便多么的空白。 他死死盯著譚林,譚林也懶得跟他繞彎子,直說,“你去見太后,見過太后之后,自然會有人將你母親的一些事情告訴你,若是你能夠做個聽話的好狗,往后要什么沒有呢?” 白禮抿緊了嘴唇,譚林能夠看出他眼中的動搖并不作偽,他知道不必再說什么了,便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起身下車,去前頭騎馬。 白禮一個人坐在搖晃的馬車中,他確實動搖了,不過不止因為他母親的事情他確實想要知道。 經過這一次,他也算是徹底明白了,逃不掉的。 那些人連一個“婢女”都不肯放過,他們不會放任帶著皇室血統的他在外流連。 若不能為他們所用,他們便只會殺他免得遭別人利用,他跟著一個邪祟天涯海角去流浪的美夢,終究是還未開始便已經粉碎。 白禮無聲地流淚,是最后一次,為他這長到這么大僅有的兩天的天真與快樂,也為了那個教他知道什么是溫柔的邪祟。 白禮不知道她的能力有多大,她救了自己不假,卻確確實實的不是害人的邪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