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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聶瑤不防,被它從背上甩了出去。落地處正巧是個斜坡,待他滾下斜坡,穩住身形后,驚馬早已嘶叫著跑遠了。「喂……」聶瑤趴在地上,遙望駿馬背影,苦笑著沖它搖搖手,「謝謝你送我一程?!?/br>這一跤摔得狼狽,全身滾滿黃沙,唇上亦難幸免,聶瑤啐出口里的細沙,坐起來,擼上左腳褲管,腳踝有些腫,是剛才摔下時杵在地上弄傷的,再看四周,放眼盡是荒草金沙,連綿到天邊,連棵可以充當圖示的樹木都找不到。「誰可以告訴我,這是哪里呢?」腳痛,于是聶瑤放棄起身趕路,讓自己受苦的事他是從來不做的。從懷里掏出地圖參詳,地圖是在邊城買的,畫得很粗糙,不過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離羌月族地很遠了,黑駒步履輕盈,踏下的馬蹄印很快就會被狂沙重新掩埋,赫赤等人想找他只怕要費些功夫。想象著赫赤將會被赫連叱罵的倒霉樣,聶瑤幸災樂禍的笑了,把地圖放一邊,仰頭看看當空煦日,想了想,又重新仰面躺下。沒有馬匹,與其在曠野里徒步找路,不如好整以暇等人來找他,反正總會有人經過的。第二章雖是冬季,不過時值正午,黃沙被日頭曬得頗暖,躺在沙上倒很愜意。聶瑤半瞇鳳目,正昏昏欲睡,忽聽一陣急促馬蹄聲響,由遠及近,轉瞬即至。他睜開眼,半撐身子坐起,發現有四匹駿馬停在了自己面前,馬上之人俱是黑衣勁裝打扮,面廓鋒利,精壯彪悍,牽馬韁的手背骨節結韌,一看便知都是練家子。在聶瑤打量他們同時,四人也在打量他。須臾,一位中年男人沉聲喝問:「你從哪里來?」嗓音渾厚鏗鏘,聶瑤捂住被震痛的耳朵,道:「中原?!惯@些人既然不認識他,自然便不是羌月族人,他可不會那么笨的自我暴露身份,不過這回答說了等于沒說,看他的長相身形,白癡都知道他來自中原。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另一個面掛微笑的年輕男人低聲道:「聽說羌月公主剛招了天朝駙馬,這家伙莫非是隨行侍從?」聶瑤這幾日被赫連強逼練武,那些錦緞華服是沒機會穿了,衣著都是簡便布衫,全身也就那件皮氅還值錢,不過在一陣翻滾后也面目全非了。這些人見他身旁放著地圖,又面帶貴氣,便猜想是天朝皇子的隨行侍從出來辦事,迷路于此。聶瑤連忙擺手,「我家世代行醫,絕非侍從之流。此次與客商結伴去域外增廣見聞,誰知半路遇到風沙,坐騎受了驚,把我摔下了馬,所以跟大家失散了?!挂亲屍渌迦酥浪褪翘斐首?,不被捉去要脅的可能性只怕不多吧?他可不想成為人家的俎上魚rou,于是隨口編道。那些人自然不信,立時便有位少年郎飛身下馬,很不客氣地在聶瑤身上搜了一下,除汗巾碎銀外,還有個金針藥包,聶瑤頗通針石醫術,針包一向隨身攜帶,倒給他的謊言提供了方便。少年將藥包打開,見里面密密麻麻插著各種長短粗細不一的金針,旁邊口袋里還裝有各種藥粉,塞外鮮少郎中,更見不到如此細致針術,見藥包古怪,他立刻上前攥住聶瑤的手腕,厲聲喝問:「郎中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玩意兒?你到底是什么人,說!」手腕被向外反擰,聶瑤痛白了臉,抽氣道:「這是我們中原大夫的針石之術,但凡學醫的都會隨身帶它……痛,我又跑不了,你先放開手好嗎?」少年見他孱弱無力,提防之心大減,攥擰勁道松下,卻沒放手,聶瑤正待再求,忽聽馬隊中有人道:「他沒撒謊,放了他?!?/br>清亮而寒冽的嗓音,低輕聲線中隱透威嚴,少年立刻放開了手,聶瑤順聲望去,見是個年輕男人,小麥蜜色的肌膚在煦日下泛出漂亮光澤,雙瞳深沉,透著常年游牧塞外的強碩之氣,面容俊冷彪悍,仿佛荒原中的桀驁野狼,即使只是靜寐,全身依然透出野生的暴戾,讓人驚而卻步。這男人是屬于荒野的獵獸,冷靜堅忍,生命的頑強氣息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問。似乎震懾于他渾厚的野生氣焰,聶瑤恍惚道:「瑤……瑤……」一行人同時笑了起來,掐聶瑤手腕的少年道:「瑤瑤?你們中原人真有趣,大男人居然起個娘們的名字?!?/br>「不是……」他只是想說自己姓姚……沒容聶瑤解釋,男人道:「名字跟你很配?!谷饽凶映扇撕篌w格多壯碩雄健,像聶瑤這種纖柔俊雅的少年郎是見不到的,看著他,便如在看一幅婉約沉靜的江南水墨畫,男人覺得瑤瑤這個名字跟他再合適不過了。聶瑤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決定放棄跟這群笨蛋解釋,反正名字只是個代號,愛怎么叫都隨他們好了。少年把藥包還給了聶瑤,問:「既然你跟商隊失散,為什么不趕緊去追他們,反而在這里休憩?」「我的馬跑了,腿又受了傷,看天氣還好,準備先休息會兒再趕路,要是碰上其他商隊,也可以順便搭個伙?!?/br>大家又笑了,那個年輕男子道:「你是頭一次出塞吧?這里不比中原,是捧著火爐吃西瓜的地方,白天即使炎如夏日,到了晚上也會奇寒無比,而且這是條偏路,商隊是不會經過的,還是趁天暖早些趕路,前方有落腳驛站,等到了后再另想辦法?!?/br>順男人手指的方向看看,入眼仍是一望無際的荒原,聶瑤苦笑:「似乎很遠,步行的話,只怕到天黑也走不到,兄臺可否帶我一程?」「我們不去那邊?!?/br>「那要不賣給我一匹馬吧?我出高價?!?/br>沒人搭理聶瑤的提議,少年飛身上馬,揚鞭駕馬離開,眼見他們疾馳而去,聶瑤急得大叫:「那你們去哪里?帶上我好不好?」馬嘶傳來,那個黑衣男人撥馬轉回,奔到聶瑤身前,翻身下馬,道:「讓我看一下你的傷?!?/br>事有轉機,聶瑤忙挽起褲管,腳踝稍稍發腫,卻不是太厲害,他道:「我是大夫,這點兒傷沒什么,只要你賣匹馬給我?!?/br>「在這里,沒人會賣馬給你?!鼓腥酥匦萝S上馬,又道:「想生存,就要拿出自己的本事來?!?/br>「本事?」男人點頭,「塞外多戰,我們風曜需要一個好郎中?!?/br>原來他們是風曜的人,看中了自己的醫術,果然技不壓人啊,聶瑤當即點頭,「我可以留下住一陣子,教你們一些針石之術?!?/br>男人笑了,向他伸出手來,似乎是要邀他同乘快馬,聶瑤微一猶豫,起身上前,只覺手腕一緊,人便似騰云駕霧般飛到男人身前,跨坐在了馬背上,男人勒住馬韁,將他固定在臂彎中,喝道:「坐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