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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歆咬緊牙關,慢慢吐出字句:“皇長孫身體如何,是否瘦弱許多?” “確實瘦了,不過比離宮前又高了幾分,許是再有個兩三年,個頭便超過你我了?!?/br> 雪青說得起勁,手頭上的力道便沒控制好,聽到炕上人“嘶——”了一聲,連忙抬起手,歉道:“您沒事吧?都怪我沒輕重?!?/br> 容歆抬起手晃了晃,“無事,你繼續?!?/br> 雪青又將手擱在她腰上,先輕輕地,慢慢又加重力道揉了起來,感嘆道:“咱們也老了,年歲小時,哪這么容易傷???” 容歆側頭看了一眼雪青風韻猶存的模樣,“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有些討打?!?/br> 雪青下意識地撫臉頰,蹭了一臉藥酒也不在意,只笑呵呵道:“天生麗質,否則太子妃哪能如此看重我?不曾想到了這個歲數,竟還能靠著容顏得主子的寵?!?/br> “是——我們皆比不得你?!?/br> 雪青笑的得意,隨后,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下,問道:“女官,您說太子到底想要什么?” “山河無恙,四海升平?!?/br> “可是為何不等一等?”雪青壓低聲音,“說句大不敬的話,等到太子登上皇位那一日,想做什么而不得?” 容歆趴在胳膊上,含混道:“誰人年富力強時,不是一心想改變這世道?” 更何況康熙身體健壯,御醫日常診脈皆說他是長壽之相,可太子眼瞅著便要三十歲了…… 第186章 太子受罰以及頭上的傷, 很快便在宮內外傳揚開來。 而后康熙叫停了太子先前糾察之令,對先前查出來的旗人皆小懲大誡,又安撫了其余人, 不過對于太子所提的貴族書院,康熙首肯, 卻只批準旗人子弟入學, 以此昭顯八旗地位非凡。 康熙還特地當眾贊揚太子, 以此來告訴滿朝文武,太子并未對八旗有不滿意, 只是怒其不爭而已。 之后, 康熙一連降了幾道圣旨給旗人,準他們在非戰事期間,牟取其他差事。 不過康熙早早便有裁剪中央各機構官員的打算, 因而對普通旗人的差事安排, 仍舊多為武職。 俸銀等福利稍稍提高的同時,康熙又命內閣大臣們親自制定更嚴格的軍紀,由八旗各佐領親自督查,定要這些旗人嚴守軍紀,否則嚴懲不貸。 這一系列政令實施起來, 便到了第二年正月, 康熙以治理黃淮多年未見成效為由,決定第三次南巡。 隨行人員不止點了幾個皇子和皇長孫, 還有皇太后同行??滴鯎幕书L孫南巡時再有不適,便命此時已經痊愈的容歆隨行。 容歆得到口諭時,看向東珠, 便請太子向康熙請示, 帶著東珠一同出行。 康熙應允后, 大阿哥又去求他帶著寶嫻姐妹三人,據大阿哥后來所說,康熙當即便斥責了他“胡鬧”,但是耐不住大阿哥胡攪蠻纏,最終此次南巡,還是多了四位小格格。 圣駕預備在二月初三啟行,太子妃對皇長孫不甚擔憂,只在女兒屋子里轉來轉去,生恐落下哪一樣,以至于東珠在行中出現什么問題。 皇長孫仿佛不是親生的一般,坐在椅子上看著額娘轉來轉去,情緒不甚歡快道:“您忙的甚么?東珠只要有嬤嬤在身邊,半點兒事也不會有?!?/br> 太子妃一聽,走到兒子身邊,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笑道:“弘昭說得有道理,是我這個當額娘的緊張太過了?!?/br> 皇長孫在額娘的手底下神情幽怨,卻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額娘磋磨。 太子妃揉夠了,轉而對容歆叮囑道:“您腰傷才好,不要太勞累,大哥請您照顧寶嫻姐妹三個,她們年紀不小了,可以試著彼此照顧,您莫要萬事親力親為?!?/br> 容歆笑瞇瞇地聽著,并不似年幼的皇長孫那般還有些許不耐煩。年幼的孩子還不是那么了解離別,她卻格外珍惜這些關心的嘮叨。 晚間太子又特地叮囑了容歆一通,容歆也沒有絲毫不耐煩,一一應下。 “您事事周全,一直以來皆是您在照顧我,我說這些恐怕是多此一舉?!?/br> “不是?!比蒽樘友心?,笑著回道,“我愿意聽?!?/br> 太子視線停在她的手上,略顯沉重道:“我幼時還當皇阿瑪和姑姑永遠不會老,前些日子卻見皇阿瑪命人給他按摩脖頸,姑姑的手也有了紋路……” 容歆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她的手經過去年這一場病,又干瘦許多,手指手背上的皮膚也不再似年輕時水嫩。 不過……“我這手上只有拿筆留下的繭,比那些長年勞作的宮侍們已好上太多?!?/br> 太子卻并不覺安慰,又重提多年前的一個問題:“姑姑有想做的事情嗎?拋開我和毓慶宮的一切,只依從您的本心,您想做什么?” 容歆研墨的手漸漸慢下來,她想做什么呢? 去陪訥敏,或者更大一些,想給姑娘們爭取一些自由。 “倘若……有可能的話,有一所女子書院,秉承仁孝皇后娘娘與孝昭皇后娘娘遺風,想必便會此生無憾……” 訥敏和鈕祜祿氏,兩人皆是飽讀詩書,且也都自小學習騎射,如果能有一所這樣的書院,不只教導“女戒”、“婦德”、“閨門訓”,也教她們、治世之道,只是想一想便心潮澎湃。 只是容歆也知道,此事極難,便又收起思緒,笑道:“我不過是常念及兩位先皇后的德行,頗有感慨罷了?!?/br> 太子勾了勾嘴角,也順著她,未繼續留在這一話題之上。 “我隨皇上出去南巡,一走就要幾月,只放心不下您?!比蒽阮^看太子的神色,問他,“您近來在朝堂上,可還順暢?” 太子含笑點頭,“胤礽也在朝堂上經營多年,這一點小事自不會成為我的挫折?!?/br> “也是?!?/br> 能給太子挫折的,自來便只有康熙一人,而現在康熙南巡,又是太子代政,京中都是太子說了算,誰敢觸他霉頭。 翌日,太子率百官親送御駕于大通橋登船離京南下。 康熙要和皇長孫同吃同住,容歆便帶著幾個格格陪在皇太后身邊,每日康熙帶著皇長孫來向皇太后請安時,她便通過皇長孫身邊的宮侍問一問他這一日的情況。 容歆還記著康熙命她為皇長孫縫制衣物的事,特地帶了布料上船,閑暇時,尤其是康熙會向皇太后請安時,便身旁放著繡筐,極專注地做針線活。 她眼神尚可,手腳也還算利索,但于刺繡一道上只有一堆理論知識,沒什么天賦,針線活又疏于練習,手藝確實不佳。 容歆也不在乎露怯,甚至還在康熙出現時,故意抖著手,極小心地縫每一針,每當康熙眼中閃過那么些許得意,她便在心底嘲笑。 不管多大歲數的男人,快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