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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子怎會坐在這種下九流小酒肆,輕衣簡從只帶兩男一女,連個侍衛模樣的人都沒有?聶馭還沒有想明白,天子主子也看到他了,當即就愣在座上,目光死死盯著他。聶馭不是一般奴仆,一瘸一拐走過去,畢恭畢敬道:“主子!”天子主子鎮定下來,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頷首道:“回來了?”聶馭躬身道:“主子恕罪,奴才來晚了!”聶馭自是知曉主子重情,自從母妃和胞弟死后,天子主子表面上嚴厲,內里卻是拿他當成家人。天子主子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卻甚為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青冥之所以在小酒鋪逗留,是因輸了唐絕羽一個賭局,回宮之前便被拉了過來,說要他請酒暖暖身子,哪知道能在這小酒肆遇到聶總管。當時接到王妃的家書,說聶總管想告老還鄉,青冥從未聽其談起家鄉,但在軍中無暇顧及,只是簡單回了書信說不允。青冥一度以為王妃是想用她自己的人,她想跟聶總管爭奪王府的控制權,不允兩字也是暗示王妃收斂。青冥沒有明白責備王妃,是因為王妃懷了自己骨rou,況且又是王府的女主人,府中事物由她調度也算合理,但她終歸只是一介女流,在乎的只是王府一畝二分地,對王府外的動靜和風波,又怎能抵得過經驗豐富聶總管呢?!誰曾想書信乃是粟家找人模仿王妃筆跡,而此刻的聶總管已經遭人毒手,王妃也是身陷囹圄,他前后三次進宗人府,父皇也利用這三次機會,把王妃家族勢力剔除干凈,王妃身邊只有幾個陪嫁丫鬟,身旁環伺一群虎狼又能奈何?!昭陽宮內青冥皺眉坐在榻上,等更衣過后的聶馭一瘸一拐走來,盯著他的腳先問怎么了。聶馭告訴他乞討時凍掉腳趾頭,腳板底也凍得疼,現在一到冬天就犯??!青冥讓他坐在暖凳上,聽他稟告粟福的惡行時氣憤不已,聽他說在北邊找自己三年時吃驚不已,聽到京城消息都靠玉千鳶打探時迷惑不已,妖孽玉千鳶竟是為聶總管效力?!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想那玉千鳶都爬上龍榻了,又怎會聽命一個王府總管?!聶總管此刻才告訴青冥,玉千鳶不是聽命于他,而是為報答圣上昔日救命之恩!青冥更是一頭霧水,他幾時救過玉千鳶?!聶總管說圣上十四歲那年,在去宗人府的路上,救了玉千鳶一命。青冥從小就記性過人,讀書能夠過目不忘,但凡是經歷過的,都一一印刻腦海,皺眉道:“便為此事?”那日去宗人府的路上,青冥的心也是冰涼,但看到幾個奴才逞兇,當即就出聲阻止了,救誰他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出面阻止暴行!后來,他又見玉千鳶淪落到撿饅頭吃的地步,想他昔日是自己的伴讀,御膳房點心也沒少吃過,那一刻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所以才交代總管送些吃食!聶總管從暖凳上起身,跪在青冥的面前,叩頭道:“圣上只當他是肚子餓,卻不知他有心撿□□饅頭,若不是圣上憐憫送些吃食,怕也沒后來的玉千鳶!”一席話聽得青冥愣在榻上,等將事情從頭到尾再想一遍,漸漸也就得出輪廓了,皺眉道:“老二欲擒穩婆的那一次,也是玉千鳶通風報信?!”聶總管應了聲是。二皇子想抓住替粟月娘接生的穩婆,本是想定他一個欺君之罪,但最終還是被他搶先一步,讓侍衛帶穩婆躲去別處。青冥眼神變幻莫測,心想如此一來就說通了,玉千鳶怕從那時就懷疑沛兒身份,等聶總管遭到粟福毒手,緊接著又是王妃遇難,他便從那時暗中調查王妃之事。王妃遇難的卷宗夾在兵部發文中送來,等他登基后暗查此事,找遍兵部卻一直未果,原來此人并不在兵部。也難怪玉千鳶敢來跟他談判,因為他算準自己要出手對付粟家,他在此刻跑來毛遂自薦正中下懷。青冥心中有種被人算計的慍怒,玉千鳶在他面前始終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人,有頭無腦愚蠢不堪,撩撥爭寵挑事生非,誰想有朝一日自己落進對方的盤算,枉他還自以為高人一等作壁上觀,原來玉千鳶已經看到他的前頭去了!唐絕羽帶著小徒弟來了,見那玉千鳶暈厥床上,一張臉慘白若紙,這是裝不出來的,圣上袍子亦有血跡,狐疑道:“好好怎就吐血了?莫不是老參吃多了?!”等為玉千鳶把脈之后,唐絕羽皺起了眉頭,回稟站在梅樹前的青冥,說玉千鳶身子虧得厲害,日前又受了一場風寒,幸虧用那棵老參給吊住了,否則這會子早去閻王殿報到了!青冥正在院中看梅,這一樹梅熬過大雪,此刻已顯殘敗之像,皺眉道:“究竟是朕眼拙了,還是這梅果真品相不凡?”唐絕羽看看玉千鳶的窗戶,又看看眼前的梅花,揚起眉頭道:“臣倒是愿意一聽,這梅如何不凡?!”青冥長嘆一聲,待到了暖閣,讓采妍奉上茶,便將聶馭的話講了一遍,只是隱去沛兒身世那段,迷惑道:“你說那玉千鳶只為報恩?”唐絕羽摸著茶杯,蹙眉道:“這……”唐絕羽的小徒弟抱著獅子狗,坐在氈毯上逗玩耍弄,插嘴道:“我看他是仰慕圣上,才不是單純報恩呢!”小徒弟口中的仰慕,任誰都聽出來了,饒是青冥八風不動,眸子里也溢出慍怒。將天子和殘花敗柳的玉千鳶聯系在一起,就好似對一個人說有一頭豬愛慕他,聽在耳朵里只有諷刺和戲辱。唐絕羽看在眼里,故意板臉道:“胡說什么,自己掌嘴!”“我才沒有胡說,他看到圣上的眼神,就像我看到八珍……”小徒弟全然無懼,照舊口沒遮攔道:“呃,稍有一點不同,我看到八珍滿心歡喜,因為我能逮著它玩,但他看到圣上滿心悲哀,因為他看到逮不到……”青冥的臉色越發難看,連八珍都拿來作喻,他可是堂堂的天子,豈容人這般胡謅?!唐絕羽抬手一個爆栗,小徒弟捂著頭叫道:“師傅,你干嘛打人?”唐絕羽冷臉道:“再胡說八道,割了你舌頭!”小徒弟嘟嘴,不服氣道:“徒兒才沒有胡說八道,圣上看他不上眼是實情,但他仰慕圣上也是實情!”唐絕羽訓斥道:“你這頑劣性子,醫術上毫無長進,嚼人舌根神氣得很,改明兒將你驅逐出宮……”小徒弟抱起八珍,滿不在乎道:“不需要你趕,我自己會走!”唐絕瞪眼道:“你還敢頂嘴!”小徒弟眨眼道:“我知道師傅趕我出宮是想保護我,但師傅可還記得初入宮時,說和圣上相交不論身份地位,那時師傅你是何其灑脫,怎么三年后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