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到了北堂暉的袖子，正嗚嗚咬得很開懷，橫流的口水上面繡得十分精致的朱雀都洇濕了一片。

    “嘖嘖，壞阿蘿，這個不能吃?！北碧脮熩s緊將自己袖子從她嘴里扯出來，阿蘿不干了，在他懷里嗚嗚亂拱，令他沒法子，只能把孩子還給她爹。

    阿蘿在親爹懷里沖著遠遠的伯父嗷嗷直叫喚，想回他的懷里去繼續叼袖子，但是她爹可不像伯父那么好說話，硬生生將她調了分方向，背對著北堂暉。

    北堂暉看著自己的袖子嘖嘖有聲：“雖然是個漂亮丫頭，亂吃東西這個習慣可要不得?！?/br>
    北堂曜一邊安撫著阿蘿，一邊說：“你是故意選在泰山大祭的時候起兵的？害得大皇兄直接從泰山就奔回去了，封禪大典都沒做完?！?/br>
    北堂暉摸了摸鼻子：“非也?！?/br>
    提起戰事，北堂暉有些頭疼：“你也知道我從來都無心中原，只是他北堂曦太過小氣，老防著我算什么?！?/br>
    北堂曜心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要他是北堂曦，臥榻下面睡著掌管八十萬雄兵的兄弟，他也睡不著??！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指頭撫著女兒包被上的花紋說：“我聽說聶韶光在西關城？”

    北堂暉神色忽然凝重起來，側頭看著他：“你聽誰說的？”

    “謝請星?！?/br>
    北堂暉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有些怪異的表情：“什么意思？”

    “謝玥的meimei?！?/br>
    “我當然知道是謝玥的meimei，她說什么了？”

    北堂曜斟酌著謝請星那一番話，前些日子他剛到沔城不久，衛珉鷴就將謝請星叫來見他，將一番話說盡，謝請星說得聲淚俱下，讓他也不由得對當年的真相有些疑惑。

    “你就從沒有懷疑過肅謙貴妃的死因？”

    北堂暉微微皺眉：“你這是什么意思？”

    當年北堂暉從西戎回來的時候只來得及見到肅謙貴妃的棺槨，至于死因......

    “你是說母妃的死因另有隱情？”

    肅謙貴妃死的時候北堂曜遠在崇云府，當然是不清楚的，他想了想說：“我當時在崇云府，當然是不清楚的，但是我最近聽了一種說法，說......”

    “肅謙貴妃乃是自焚而亡?！?/br>
    “與謝玥無干?！?/br>
    ......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br>
    北堂暉的神色忽然冷了下來，側身看著北堂曜：“你從哪里聽來的消息？”

    “我不知道可不可信，所以來問問你?！北碧藐缀退麑σ曋骸爸x玥死之前一直在說，讓你莫要別他人利用?！?/br>
    北堂暉腦子里忽然浮現出當時謝玥與他在內宮一戰時一直在強調的話，讓他莫要沖動，莫要被人利用。

    “謝玥是什么性情，你同他一起長大自然再清楚不過?！北碧藐渍f道：“你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太皇太后死得太過突然，你在宮闈大開殺戒，后來我們又匆匆逃了?！?/br>
    “現在想一想，當時的種種難道就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刻意挑撥你沖動易怒的性子？”

    北堂暉一直閉口不言，等他說完良久，才問：“你覺得是誰？”

    北堂曜從背后的架子上取下來一個盒子，推到他面前：“你看看，這是從塔南那里搜出來的密信，這么多年來，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我?！?/br>
    北堂暉將密信翻了翻，越往后越皺緊了眉頭：“是北堂曦？”

    “整個北廷都是他的了，他有那個必要與樓煩勾結嗎？”

    “你的意思是......這么多年來，一直有另一方勢力背著北堂曦秘密活動？”

    北堂曜點頭，故意問道：“是你嗎？”

    北堂暉露出一個你真荒唐的表情：“我若是要盯著你，需要通過樓煩嗎？”

    “不是你，也不是北堂曦，你覺得會是誰？”

    “若是以前，我會覺得是北堂昭?！北碧脮熭p咳了一聲：“但是北堂昭死了那么多年了，這里，最新的信還是今年的，他詐尸了不成？”

    北堂昭多年前就死在南朝，死在衛瑜鹔手里了，彼時北堂曜都還沒跟衛珉鷴成親，如今阿蘿都這么大了。

    “是啊?！北碧藐c頭，饒有興致地盯著北堂暉，后者被他看得發毛，聯系前文種種，他問：“你在懷疑這個人是聶韶光？”

    “實不相瞞，謝請星說，當年不是謝玥非要娶聶韶光，而是聶韶光爬了謝玥的床，大皇兄才會給兩人賜婚的?！?/br>
    ......

    北堂暉心口忽然一抽，一股陌生的感覺從心口蔓延全身，這感覺從沒有過，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竟然是有一些些的，緊張。

    緊張？

    怎么會緊張？

    “你再說一遍?！?/br>
    “你夢中情人，爬了你表哥的床?！?/br>
    ......這是什么一針見血的說法？

    北堂暉一愣：“你說，謝請星說是聶韶光故意要嫁給謝玥的？她圖什么？”

    “大概和肅謙貴妃的理由一樣。你當初回來，第一個打擊是肅謙貴妃的死，第二個打擊是聶韶光嫁人，二者雙管齊下，你才會一氣之下避世西關城那么多年不是嗎？”

    “......”北堂暉嗤笑了一聲：“九皇弟，這太過荒唐了?！?/br>
    “當然，這是基于謝請星說的是真話的前提下?！?/br>
    “若她說的是假話，當然這種猜測就不復存在了?！?/br>
    北堂暉的臉色很差，幾乎要拂袖而去，最后還是握緊了杯子，嘆氣：“她還說什么了？”

    “她說你不信的話，有朝一日去了登封城可以問一問禁軍統領，哦，就是原先在謝玥手下的人?！?/br>
    北堂暉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有一些陰霾。

    北堂曜見狀也不打擾他思考了，抱著阿蘿逗弄，謝請星說的話實在太顛覆他們一直以來的認知，若是按照謝請星的說法，他們最恨的惠成帝，其實只是做了一個皇帝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這樣推翻一個人一直以來的認知，無疑是一件很難的事。

    良久，北堂暉才開口：“......其實，我不是沒有懷疑過?！?/br>
    北堂曜側目，北堂暉抿唇：“我當年出使西戎，是母妃向父皇力薦的，后來在西戎聽說國中嘩變，我以為是母妃提前偵知，為了讓我避開這一劫?！?/br>
    “大皇兄有備而來，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了幾個皇兄皇弟，他們手下的人能逃出來的幾乎都歸到了我的手下?！?/br>
    北堂暉重感情，重義氣，對北堂曦趕盡殺絕的作法有些看不慣，便將人收納到了自己麾下，加上原先景懷帝給的幾十萬大軍，終于組成了浩浩蕩蕩的八十萬大軍。

    他原先一直以為是這八十萬大軍，才為肅謙貴妃招來的殺身之禍。

    “當初謝玥想解釋的，我沒聽?！北碧脮煋u頭，仿佛覺得很頭疼似的揉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