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6
前端莊雍容的賢妃娘娘,肖止戈挑挑眉,向幾人行禮:“叩見賢妃娘娘,三皇子?!?/br> 新皇登基,肖止戈跟著水漲船高,晉內衛大閣領位分,統領南衙十六衛和羽林衛,如今正是春風得意。 “陛下近日事忙,竟也不曾來探望,近日特意吩咐臣下帶來御賜佳釀,娘娘可要好生嘗一嘗?!?/br> 身后的宮人托盤上端著三個白玉的酒盞,盛著瓊漿玉液。 這是什么意思,幾人心頭清楚明白。 司空朔眼中微動,看向肖止戈:“肖大閣領,如今,外頭的天是什么顏色?” 肖止戈看向司空朔,他近日日子應當難過,消瘦不少,原本豐神俊朗的面容迅速塌了下去,一雙眼底是要熄不熄的死灰,連聲音都喑啞至極。 肖止戈恭敬地行了個禮:“回三皇子,自然是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br> 司空朔也是個人物,只可惜了,勝者為王敗者寇,古來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空朔大笑,猛地站起身,端起那一杯瓊漿玉液仰頭灌下:“煩請肖統領替我轉告大皇兄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輩子是朔棋差一招,可誰知道朔會不會幾十年后輪回轉世,再來取他性命?下輩子若是再遇見,爭斗一二,定不相讓!” 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碰了個正著,將死之人眼中的執拗濃烈得嚇人,肖止戈點點頭:“卑職會替您轉告一二?!?/br> 說著,司空朔口中溢出烏黑的血,癱軟在地,不多時便氣息全無。 賢妃和衛珉鸝哭叫著,被內侍灌下了毒酒,肖止戈踏出頤華宮的時候,背后已經沒什么動靜了。 宣政殿后殿,衛瑜鹔坐在案后,聽肖止戈回報,半晌才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書卷。 年輕的帝王,因著還在孝中,一身銀白龍袍上的五爪金龍都是用銀線相纏著繡制的,他深出了一口氣:“厚葬?!?/br> “是?!?/br> 榮王和前太子死在三皇子手里,三皇子又死在他手里,他們好幾個兄弟,到了現在,終于只剩下他一人了。 從前讀的時候,他曾問過太傅,皇帝為何自稱‘孤’,那太傅撫了撫花白的胡子,笑道:“因為帝王者,身處高位,高處不勝寒,孤獨??!” 孤獨嗎? 衛瑜鹔問自己,竟一時間得不到答案。 第一百零三章 長春宮自端妃隨先帝走了以后,便覺得空蕩蕩的,從前還住著魏氏和陳美人,后來魏氏擢升位分搬了出去,只剩下年輕漂亮,野心不小的陳美人,她本生得好顏色,心想端妃色衰愛遲,六公主卻得陛下寵愛,來來去去數十次,陛下總有一次看得到自己吧? 哪能想世事無常,先帝就這么去了,害得她年紀輕輕,也被發配到護國寺,為先帝守一盞長明燈,為南朝衛氏皇室祈福。 偌大的華麗宮殿只剩下鳳陽殿人口還算多一些,新皇登基,奉端妃為先太后,連帶著奉康公主也水漲船高,如今宮中誰不知道,長春宮住的六公主,那是新帝的胞妹,打以前就得諸多疼愛的。 她的姐妹也凋零得厲害,大公主死在了三公主手里,二公主多年前就身死,三公主和五公主因謀逆被新皇賜死,七公主年初新喪。 姐妹中,只剩下生母位分低的四公主和八公主,可這兩人從來與她不親近,鳳陽殿是門可羅雀。 衛瑜鹔登基,帝號延武,擢升諸位公主例俸,一如長春宮六公主,晉奉康長公主,封邑給了肅州一大塊地方。 肅州緊臨北廷地界崇云府的地塊,衛珉鷴看著那明黃的圣旨,抿了抿唇。 抱青從外頭匆匆進來,行了個禮說:“殿下,陛下來了?!?/br> 她一愣,還以為是啟帝來了,隨即反應過來,是衛瑜鹔來了。 明黃的龍袍上還是繡著五爪的金龍和十二章的紋飾,但是衛瑜鹔畢竟年輕,身量也好,遠遠走過來風姿折人。 他甚少來鳳陽殿,對她這寢殿的擺設也是陌生,衛珉鷴給他行了個禮:“叩見吾皇萬歲?!?/br> 按說,衛珉鷴應該叫他皇兄才是,卻生疏地喊了吾皇,衛瑜鹔心下有些悶悶,啟帝和端妃相繼過世,齊王也身死宮中,現在他真正的親人,可以說只剩下她了。 “坐?!?/br> 他只身前來,沒有帶內侍,掐紅端上來一盅梅釀春擺在二人之間的桌上,退了下去。 “鷴兒?!?/br> 按說他們是親兄妹,可衛珉鷴對他的存在總覺得很別扭,打小叫的是堂兄,這一下變成了皇兄,怎么都張不開那張嘴。 “崇云王請旨賜婚,朕......為兄來問一問你的意思?!?/br> 衛瑜鹔側頭,看著他的胞妹,他們兄妹年紀差得大,她懂事的時候,他已經在邊關萬里荒灘中與西戎拼命了,自小面都少見,怎么敢說親近。 端妃和他都對不起這個meimei,現在想有些補償,卻笨拙地不知從何補起。 衛珉鷴猛地抬頭:“???” 北堂曜自宮中大亂以后少見,她也忙著善后,顧不上他,已是新年伊始,年號都換了延武元年,她倒是好奇,北堂曜什么時候跑去衛瑜鹔身邊說這種話? “meimei以為如何?” 衛珉鷴看他:“陛下以為如何?” 衛瑜鹔本想說不妥,北堂曜此人能力卓越是不假,可背后背負的東西,他怎么舍得這個meimei去蹚這趟渾水,可話到了嘴邊,卻繞了一通,悶聲道:“若你喜歡,我會護你無虞?!?/br> 北堂曜一心歸北,北廷有什么不難想像,衛珉鷴也沒想好,說來她還是有些被動的,尤其在這種事上,女兒家的矜持忽然就又冒了出來,衛瑜鹔和她久久無話,最后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頭,頭上還是他新吩咐人打下的頭面,妝點在烏黑如藻的發間,很漂亮,也華貴。 他的meimei,自然是天下頂尊貴的人。 “若是不愿意,我替你去回絕了他?!?/br> 衛珉鷴一時情急地扯住了他的袖子,明黃的,袖口繡著萬字吉祥紋:“皇兄!我......我再想想?!?/br> 她還是頭一次叫他皇兄,衛瑜鹔任她扯著袖子,點點頭:“想清楚了,隨時派人來告訴我便可?!?/br> “嗯?!?/br> 靜謐的午后,鳳陽殿里靜寂無聲,現在宮中上下無不都是他們的人,終于不用再戰戰兢兢過活,連睡覺都不得安穩。 可畢竟小心防備著十幾年,一時間輕松了下來,倒是習慣都沒改過,衛珉鷴支棱著下巴坐在妝臺前,望著窗外盛開的綠萼梅。 想起衛瑜鹔的話,她有些難堪的糾結。 求娶? 這求得她這被求的人都不知道。 妝匣里裝著他送來的翠蟬掩鬢,也有他的云簪,還有一些其它的小玩意兒,看得人心煩意亂,干脆全收了起來,眼不見心為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