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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北堂曜失笑,伸手執起她一縷長發,湊到她耳邊問:“六殿下不是及笄了么?怎地不梳妝?” 濕熱的氣息灑在肌膚上,嚇了她好大一跳,剛想躲閃開,卻被北堂曜按住了肩頭:“別動?!?/br> 微微探身,越過她去取妝臺上象牙的篦子,他身上的暖意離得極近,令她不由自主又躲了躲,耳尖稍微飛了點粉色。 什么呀這人…… 執著篦子,一下一下梳著她的長發,北堂曜說:“若是在北廷,有婚約的女子及笄,便會在吉服上繡上彰示夫家身份的紋飾......哎哎停!放下!放下!” 衛珉鷴舉著妝臺上裝時令鮮花的白玉瓶怒目瞪他,咬牙切齒道:“王爺是否看本宮日子稍稍好過兩分便看不慣,一直預備著坑等著本宮跳呢?” 北堂曜微微避開了她的目光,低眉笑道:“六殿下在怕什么呢?” 她怕什么? “砰!”那白玉瓶被頓在妝臺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您今兒過來做什么?沒得大事本宮要歇下了?!?/br> 那氣呼呼的小模樣莫名地戳人心窩子,北堂曜舔了舔唇:“坐?!?/br> 他示意她坐下,衛珉鷴一臉防備地看著他,北堂曜先伸手把花瓶拿開了,才按著她的肩膀將人按在妝臺前,繼續他沒完成的梳頭大業。 花冠髻這種比較復雜的發髻,崇云王爺當然是不會的,他一轉手再一扭,盤了一個矮矮的倭髻,從懷里掏出一物,輕輕給她簪上了。 “今日是你的誕辰,本王在此就祝六殿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了?!?/br> 說著還像模像樣拱了供手。 沒有被他盤起的細碎發絲掃過脖頸,有些癢癢的,那倭髻是民間女子常盤的發髻,簡單,盤起來也方便,若是在宮中,貴人們是萬萬不會選這種沒什么特色的簡單發髻的。 現下只一支檀木盤云紋的簪子插在烏鴉鴉的發間,除此外再沒有任何妝點,看著不像個尊貴的公主,倒像哪個尋常人家俏麗的小娘子。 檀木云紋簪在北廷可是象征九皇子的。 她回頭看他,北堂曜立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一身簡單的玄色衣袍,腰上別著三爪銀龍的玉扣。 她悶聲道:“......多謝王爺?!?/br> 其實她也挺好的,雖說前一刻還搬著花瓶要砸他,說上正經事也能按捺住脾氣聽他好好說,北堂曜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髻:“毀你衣裳的人抓到了么?” 輕輕搖了搖頭,偏殿中有好些宮人看管,及笄日的吉服又是頂重要的東西,不至于當真如此不小心毀了,必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后宮中想她不好的人也忒多,一時間哪里找得到? “您知道?”她歪頭問他,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要砸他時的怒氣沖沖,一臉好奇。 北堂曜言無不可地點點頭:“查一查還是很容易的?!?/br> 她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指尖捏著一枚珍珠小釵在把玩。 他覆手上去,指頭靠在她的指頭旁邊跟著輕輕摩挲指下圓潤的東珠,進殿多時了,他身上寒冬的冷意已經全然不見,觸手是干燥的溫暖的,衛珉鷴有些羞惱,轉頭瞪他:“放手!” “要本王幫你查嗎?”他全然無視這一聲嬌喝,問道。 這只是小事,哪里需要動用他這尊大佛,手背讓他捂得微微發燙,衛珉鷴有些不自在地掙脫出來,揉了揉手腕:“哪里需要麻煩您,這不是殺雞用了宰牛刀么?!?/br> 并無不可地點點頭,將一路帶來的錦盒擱在她面前:“那時六殿下送了本王一個很好的祝禮,本王回贈六殿下一個?!?/br> 錦盒里隨意裝著一塊雕工奇怪的玉牌,碧綠顏色,上頭層層疊疊刻著不知什么兇獸,像是有些年頭了,左下角還有些冰裂的跡象,玉質看著也不是什么上等的。 她歪頭看他,一塊不甚出彩的玉,沒道理特地取來給她。 “上頭雕的是窮奇,窮奇是兇獸,能保你平安?!?/br> 低頭去看那玉質不怎么樣的窮奇玉牌,衛珉鷴點點頭將它抱在懷里:“多謝王爺的禮,本宮很喜歡?!?/br> 看她就這么收了,北堂曜也有些意外,笑道:“六殿下,若是旁的男子送你類似的物什可不能收,這是私相授受……哎哎放下!放下!” 衛珉鷴舉著那個盒子,一臉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扔過去的表情。 這丫頭,怎么半點都撩撥不得呢? 北堂曜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子,輕聲說:“這東西你好生收好,怎么說也是本王給你及笄的賀禮,知道了么?” 她又打開仔細看了看這玉牌,點點頭:“嗯?!?/br> 說著站起身將那盒子仔細收進了內殿樟木的箱子里,北堂曜坐在桌前給自己斟上一杯茶,那動作熟稔得好像主人家一般,讓她走出來的步伐不禁一頓:“九王爺特意來喝鳳陽殿的一盞茶的?” 怎么好端端又鬧起了別扭? 他側頭去看她,燈下看美人,誰都是的,不知是因著過了今日她就不再是個小女孩而是大姑娘的緣故,還是一個簡單倭髻上別著他的檀木云紋簪的緣故,亦或是及笄禮上,穿的吉服繡著象征他的騰云龍魚的緣故。 總之她這殿里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心口微微地發燙。 好像這素來難捱極了的冬日,都變得不再苦寒。 鳳陽殿里燒著地龍,十分溫暖宜人,默默喝了半杯茶都沒見北堂曜有開口的意思,更漏滴了許久也不見攬白過來,想是抱青拖住了她的緣故,但馬上就子時了,她不禁悶聲道:“您就是來給本宮送個禮的么?” “司空朔,六殿下對此人可算了解?” “司空朔?”衛珉鷴想了想,搖頭:“您想說什么?” “他在四皇子手下行走,六殿下可知道?” 北堂曜在衛瑜鳴手下行走這事衛珉鷴知道得不多,司空朔也在衛瑜鳴手下行走這事她就更不知道了,聽了他這一提,衛珉鷴皺眉道:“若這司空朔是四皇兄的門客,他又是個有才的,四皇兄哪里至于非要把大jiejie推給丁大人,丁大人位高權重不假,是好處也是劣處,誰知道他能不能盡心為主呢?” 換作司空朔就不難了,一介落魄書生,得了大公主這樣一只金鳳凰可不得好生侍奉著,自然也比尚書令可靠多了。 北堂曜點點頭:“若是司空朔本就不打算娶大公主呢?” “他......” “本王近日得了個有趣的消息,說給六殿下聽一聽?!?/br> 說來這事也巧,逍遙樓也是偶然得知,司空大才子在鶴州本家,金屋原藏有嬌,他院子里常住的是個孩子,小名叫‘遇哥兒’,他娘司空府上下稱‘離夫人’,雖說不曾見過這位離夫人,但司空氏上下都對這位夫人滿意得很,灑掃的小廝婢女提起這一位無不是夸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