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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給識歡任何機會。池寒初想到這里,忽然開口喊住正往殿外而去的兩個人:“柳庭雪現在何處,他傷勢如何?”許南風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他那尖銳的眼神看得池寒初心頭一慌。這時許南風意味深長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真的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識歡?”當初的識歡雖武功高絕卻是個懵懂天真的稚童,而如今的識歡像是一夕之間長大了一般,變得深沉陰鷙,讓人捉摸不透。“你們當然希望我一輩子都像個傻子一樣活著,這樣我就永遠不知道當初你們如何利用我傷害主人!我是傻過,但我現在比任何人都清醒,怎么,你害怕了?”這一次池寒初的目光是看向君疏月的,他知道他是許南風唯一的軟肋,他也知道這個昔日浮方城城主的心遠遠不及許南風夠狠夠毒。“這件事我勸你不要再提,否則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世上?!?/br>許南風不待君疏月開口便先一步沖上前來把池寒初從床上拎了起來,他的手扼住池寒初的脖子,眼中溢出懾人的殺氣,仿佛只要他再多說一個字,許南風便會當著君疏月的面將他的腦袋擰下來。“南風!”許南風一揮手打斷了君疏月的話,繼續厲聲道:“我們為你已經做得仁至義盡,段聞雪本就是必死之人,他……”“南風!”君疏月喝住許南風,面上已隱隱透著一絲怒意。君疏月本也不愿這樣對他,實在是這真相對識歡而言太殘忍了。如果他知道在自己接受玉髓經的那一刻起,段聞雪就注定走向死亡,那么他該如何自處?許南風看著君疏月那雙深藏著痛楚的眼睛,這才把后面的話都給咽了回去。他狠狠瞪了池寒初一眼后抱著君疏月揚長而去,然而他的話卻猶如在池寒初的心海掠起了滔天巨浪,他本想追過去問個究竟,但這一掌畢竟傷得不輕,剛一下床就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段聞雪本是必死之人。許南風這句話究竟何意?君疏月為何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這其中到底還有什么秘密?從明玉殿到御書房的一路上許南風都沒有把君疏月放下來,宮人們早已習以為常,看到他們便馬上低下了頭。懾于滄王的威嚴,他和君疏月的事宮中是沒有人敢談論的,可即便如此,君疏月也不愿被他像個女子一般對待,幸虧他現在是孩童之身,日后若是恢復原本的樣貌,許南風休想再這樣說抱就抱。他就是被自己慣壞了,做了皇帝還是這么任性胡為。“阿疏,我們把識歡送回乾州好不好?”許南風沉默了一路之后開口的第一句就讓君疏月臉色略沉,但是他還是耐著性子道:“乾州已沒有他棲身之地,失去了浮方城的庇護,那些名門正派不會放過他。你要送他回去豈非是送他去死?”“那也不能讓他留在你身邊!”許南風將君疏月放在榻上,屈身跪在他身前:“自從他出現之后我就一直覺得不安,他會傷害你,阿疏,讓他離開你,離你越遠越好?!?/br>“我明白,我懂,南風,但,眼下不能讓他走,至少要等我化解他體內羅剎心經的內力?!?/br>許南風那充滿哀求的目光看得君疏月心頭微顫,他不能要求許南風接受識歡,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孩子現在究竟抱著什么心思,說不定哪一日就會被他反咬一口。但這也是他的報應,是他應該承受的。“你的愧疚總有一天會害死你?!?/br>許南風咬著牙,推開君疏月的手站起身來:“為什么你就不能自私一點,你的心里什么時候才能只有我一個人?!?/br>“南風……”“我答應你,我會派最精銳的手下在乾州保護他,只求你讓他離開瀾城,阿疏,這是我最后的讓步了?!?/br>“南風,你這是怎么了,你以前無論面對什么危險都沒有這么驚慌過,你到底是……”“我不知道!”許南風打斷君疏月的話,忽然俯下身緊緊抱住他的腰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移魂之日快到了,我最近總是……總是一合眼就做噩夢,阿疏,你答應我無論怎樣都不可能丟下我?!?/br>“難怪你的御書房里總是點著安神的熏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么說來你豈不是一直都……”“我以為只是近來政務繁忙才會憂思過重,但是今天我看到識歡看著你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我杞人憂天。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你搶走,他就是回來報復的,你跟我都很清楚他對段聞雪的感情,他的死是你做再多都于事無補的啊?!?/br>第104章四方之主死去的人已經得到了安息,但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啊。為什么你非要把這罪責背在自己的身上?君疏月離開御書房的時候,東方已見曙色,御書房內許南風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終于沉沉睡去,君疏月知道自己此刻不該離開他的身邊,但許南風的責問聲卻讓他如坐針氈。當初從父親手中接下浮方城時,他答應過父親會用自己的命來守護它,守護每一個族人,他立下重誓會與它同生共死,然而現在他不但親手毀滅了浮方城,也殺死了這世上他最后一個族人,甚至背棄了一切選擇和仇人之后在一起。南風,在我們君家,弒親是不容赦免的重罪,段聞雪被我所殺,父親因我而死,我一身罪孽,根本無法洗清。也許我只是太懦弱了,不愿面對如此罪孽深重的自己才拼命想要從識歡的身上得到救贖。其實你說的沒錯,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啊。空曠的鐘聲從遠處的鐘塔傳來,一陣風穿過漫長無盡的回廊,將君疏月的衣衫和長發掠起,在這暮春的瀾城,他竟無端地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他不由抱緊了雙臂,這時背后一雙手伸了過來,將一件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君疏月驀地一驚,本能地揮出一掌將那人推開,但沒想被對方輕輕一晃躲了過去。那件銀色的披風從他身上飄落下來,君疏月警惕地看著對方,厲聲道:“你是誰?!”若是尋常之人,只要靠近君疏月十步之內必回被他察覺,但這個男人竟能悄無聲息走到他的面前,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看來你真的把我給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