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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烈不知道自己在甲板上站了多久,知道耳邊出現無咎的聲音才從冗長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和無咎向來不和,但這次卻因為共歷生死攜手退敵而產生了異樣的默契。但蒙烈依舊討厭無咎說話時那種語帶嘲諷的口吻,所以他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他生來就流淌著聶家的骨血,那是他的宿命,就算沒有我們他也一樣會回到屬于他的國家來?!?/br>“哈,宿命可真是個好借口?!?/br>無咎冷笑道:“若不是為了君公子,就憑你們也能困得住他?”若在從前蒙烈早已反擊,但今日卻被無咎這話嗆住,一時無語。無咎見他面色窘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主人那樣的人物,這世上也只有君公子才配得上,我勸你不必做夢了?!?/br>“你胡說八道什么?!”蒙烈惱羞成怒,臉色通紅:“我對陛下豈敢有非分之想?”就算從前有,現在也早就認輸了。在他輸給君疏月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甘情愿認輸了。許南風那樣的人需要的是能夠與他并肩而立的強者,而這個人非君疏月莫屬。“既然知道高攀不得,就收起那些無謂的傷感,主人回到北滄之后還需要你為他盡忠效命?!?/br>蒙烈從他這話里似乎聽出了什么別樣的意思,他轉頭看向無咎:“你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們回北滄?”“我不去北滄,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處理?!?/br>“是任務?”無咎笑了笑,其實他本沒有必要回答蒙烈的話,但是他還是如實道:“不,是私事?!?/br>從白輕衣沖他喊出城主二字的時候,有些事就已經在無法逆轉地改變了。他原本以為失去的那段記憶是魏無涯給他的懲罰,但隨著越來越多模糊記憶的涌現,他發現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他必須回到四方城去找尋那個真相?;蛟S就像蒙烈說的那樣,一切身不由己之事最后都可以歸結于是宿命使然。也許回到四方城也是他的宿命。蒙烈望著無咎那絲飄渺而單薄的笑容,心中莫名地有些觸動。也許從此一別,再相見不知會是何時。天高水長,江湖路遠,他們還會有再聚的時候嗎?“走,我請你喝酒,為你踐行!”人生的別離總是難免的,挽留和傷感的話蒙烈說不出來,但他第一次主動拉過無咎的手,那只沒有被鐵甲所覆蓋的手其實和尋常人一樣有著真實而溫暖的溫度。無咎望著那張剛毅的臉上露出的笑容,一瞬間有些晃神。他知道他從來也沒有討厭過蒙烈,正相反,他其實是所有人中最簡單最率真的那一個。如果可以,他很想和他做個朋友。第97章情義兩難“所以你什么都跟他說了?”藥房內,曲靈溪正在親自替君疏月熬藥,藥罐中徐徐冒著白煙,一股清香的藥味在房中彌漫開來,仿佛只要嗅上一口就能讓人百病全消。然而此刻就算有仙丹妙藥也無法讓許南風精神大振起來。曲靈溪看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讓他能有什么反應,沒有當場殺了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br>“但問題是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把我趕了出來,我倒寧可他罵我一頓或者打我一頓?!?/br>“他啊?!鼻`溪搖了搖頭:“你看他活的跟個仙人似的,什么時候開口罵過人,不過你說的這事他肯定還是在意的,他爹當年受的那些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br>許南風聽到這話愈發焦慮起來,他從座上豁地站起來,在房中不停地來回踱步:“他有氣可以沖我發,我就怕他憋在心里,橫豎是我對不起他,不管他知道真相后會如何對我,我都心甘情愿承受?!?/br>“有些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恐怕未必吧?!鼻`溪說著站起身來,將熬好的藥倒入碗中:“這藥是你送還是我送?”許南風望著那碗藥微微怔了怔,搖頭道:“他現在想必不愿見我?!?/br>曲靈溪冷哼了一聲,端起藥就往屋外走去。許南風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哪里還有半分北滄王的氣勢。“他說不見你就不見,那他要是哪天突然走了,你是追還是不追?”“不,不會的!阿疏說過不會離開我!”許南風被曲靈溪這么一說,臉色頓時慘白了一片。曲靈溪不屑地哼道:“那是他不知道你們聶家害的他們君家這么慘,現在知道了可就很難說了?!?/br>“他說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會跟我一起面對……”許南風說到這,眼前又掠過了自己說出真相時君疏月那了寒冰一般的臉色。他雖然生性冷淡卻并不是真的寡情之人,他雖然很少談及他的父親,可是每當他說起君少清和谷墨笙時許南風都能感受得到他對父親和師傅的孺慕之情。他總說君家是受到詛咒而來到這個世上的,然而在他們身上種下這個詛咒的人卻恰恰是聶家。“倘若他真的要走,你會放他離開嗎?”“不會!”被問到這個問題,許南風整個人都像是突然間炸了起來,他咬著牙斬釘截鐵道:“什么事情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件,絕對不可以!”“以你如今的權勢和地位,他確實逃不出你的手掌心?!?/br>曲靈溪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許南風:“你會不惜強迫他留下然后像關著一只金絲雀一樣把他困在自己身邊?”“不,當然不會,我怎么舍得……我只是……”許南風神情倉皇地搖著頭,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否定曲靈溪的話,當初的他為了得到君疏月不惜將他出賣給各大門派,不惜逼得他跳下山崖,將一無所有的他牢牢綁在自己手中。上一次他可以用愛的名義博取原諒,而這一次呢?曲靈溪見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兀自搖了搖頭,可他剛要端著湯藥走進去就又被許南風拉住,他從懷里摸了一包東西塞到曲靈溪手里,他低頭一看竟是一代蜜餞和糖果。“阿疏怕苦,勞煩前輩把這個帶給他?!?/br>“死都不怕,居然怕苦?”許南風抿了抿唇,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他這副無可奈何手足無措的模樣看得曲靈溪也不免有些心疼。他把那蜜餞接下來,嘆氣道:“疏月在藥廬養傷的那段日子不知喝過多少這樣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