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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沒有絲毫勉強和猶豫。清麗的嗓音仿佛淙淙溪水,從少年黯淡貧瘠的心田上流淌過去,喚醒了全部的春色。 他握拳虛抵在唇上,幾乎掩不住盛開的笑意。他知道現在說的一切都不能算數,但就是莫名地想確定一些事情,抓住一些東西。 感覺自己像一個誘騙小姑娘的惡人,青漓深深看了她一眼,俯身在她耳邊輕語:“那澈兒記?。阂院笠湍憬Y契的,是現在的師父,而不是從前的師父?!?/br> “好!”少女小手鉆進他大掌里,與他十指相扣,羞澀而喜悅地點頭。 師父當然是現在這個好,疼她寵她,還答應娶她。雖然有時候也會兇她,但到底不那么淡漠寡言了。她偶爾調皮,他也不會真惱,和他待在一塊兒,她特別放松愜意。 但是,“以前的師父”和“現在的師父”,不都是他嗎?她以后的親親夫君,不就是眼前這個人么?師父為什么要特意強調這一點呢? 少女皺著眉頭胡亂思考著。旁邊,玉劍首若是現在能說話,恐怕已經發出了土撥鼠尖叫—— 天哪!季大王竟然也喜歡小澈澈?。?! 之前怎么沒看出來呢!瞧他那副性冷淡的鬼樣子,要不是小澈澈后來說他有愛人了,它還以為他不喜歡女人呢! 它不是沒為此深深擔憂過自己的貞潔。 玉劍首是沒什么倫理尊卑觀念的,師徒戀就師徒戀唄。但寬容不代表它沒有腦子——季大王不是有愛人了嗎?他怎么還敢去撩小澈澈?! 辣雞!渣男!太渣了??! 小澈澈也是,明明知道她師父是有婦之夫,還倒貼上去。那么好的女孩子,這么委屈自己干嘛呢? 還不如考慮考慮它呢! 那廂,少年少女膩歪了一會兒,小姑娘仰起臉驕傲道:“師父今天好厲害!又把靈劍制住了呢!” 又?青漓敏銳地抓住這個字,什么意思?季門主也曾控制住別人的靈劍嗎? “為師……上一次是什么時候?”他小心問。 少女笑嘻嘻道:“您忘啦?上次‘天山七劍’來做客,硬要向您挑戰,結果您一抬手,七把劍就懸在半空不動了,可把他們嚇壞了?!?/br> “苻門主說那是您的劍意震懾住了它們,修為不如您的劍修都不敢對您出劍啦!” 青漓暗暗驚訝,季門主竟然那么厲害,果然不愧是劍道巨擘。 可是他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為什么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難道他的劍意也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之前姑娘都沒能想出原因,他就更加一頭霧水了。 秋夜的寒風夾雜著海潮氣,一陣陣撲進屋里,青漓攏了攏她鬢邊的秀發,柔聲道:“澈兒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你的比試呢?!?/br> 說完便準備抽身離去,然而剛跨出一步,他就感覺靈臺一涼,全身如凝固般動彈不得! 少女牽著他的手,眼眸燦爛,滿是得意:“師父留下來陪我吧?上次被您溜走了,這次澈兒可不會讓您得逞啦!” 青漓:“…………” 小丫頭居然用法術把他定住了??! * 滄瀾墟,云浮殿。 恢弘寬廣的議事正廳里,燈火通明,靜謐肅穆。 男人一身雪衣,端坐在上首中央。他五官深雋如雕,隱隱染著沉郁,此刻雙目輕闔,眉心折出一道淺淡的弧度,似在思考著什么。 叢淵匆匆拾級而上,飛奔入殿,臉上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驚喜,微微泛著酡紅。 抬目望見那道無比熟悉的身影,他激動地跪倒伏拜,顫聲道: “弟子叢淵,拜見師尊!恭賀師尊出關!” 霍澄指尖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剎那間,無邊的孤寂從從那雙深淵般的黑瞳中散逸出來,令殿中氣氛無端壓抑了幾分。 他靜靜望著座下的青年,視線在對方丹田識海里掃蕩一圈,確認他未曾懈怠偷懶,才滿意地抬手: “起來罷,淵兒?!?/br> 數年不曾開口,他嗓音低沉而喑啞,仿佛從地底下傳出來一般。 叢淵應聲而起,忍不住上前幾步,難掩喜悅:“師尊閉關十余年方出,想來一定精益不少?!?/br> 霍澄輕嗤,眉間露出幾許疲憊:“本座是被劫雷驚醒的?!?/br> 什么?劫雷?! 叢淵大吃一驚,此去多年,滄瀾墟渡劫的弟子不少,師尊從未受到影響。今日不過是一個筑基雷劫,他怎么會…… 霍澄朝殿外淡淡瞥了一眼:“那人住在東南驛館?是四曜城劍門之人?” 叢淵毫不意外他的先知,師尊已經是大乘期修士,對于周圍人事的感知臻于化境,沒有什么能瞞過他。 “正是,他是澈兒師妹的侍從青漓,乃是凡體修仙。師尊……可是有什么不妥?” “并無,只是他的氣息讓本座感到熟悉?!?/br> 霍澄慢慢站起來,緩步下階:“此人進入滄瀾墟以來,可有什么異處?” 叢淵想了想,把青漓筑基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本來還擔心師尊會重罰那三個師弟,誰知他聽后忽然轉過頭,詫異地盯著他: “你剛才說,三道靈劍都不敢動他?” “是。三劍齊發,卻在空中凝滯了,而后全部落地折斷。弟子確認青漓只有筑基修為,絕無可能是他所為?!?/br> 一道暗芒從霍澄眼底飛快滑過,他冷笑道:“淵兒,你太天真了。三千世界,玄法無窮,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還記得上一位能牽制所有飛劍的人,是誰嗎?” 叢淵略一思忖:“是……季門主?” 霍澄頷首:“不錯,正是季微?!?/br> 叢淵立即面露崇敬:“弟子只聽說過此事,從未有幸得見。但青漓是澈兒最近才收入門中的,應當不曾受過季門主指點吧?” “能逼停飛劍,又豈是‘指點’能成?!?/br> 說起那個男人,霍澄又不免皺眉:“季微還未出關?” “澈兒說還不曾有消息?!?/br> “看來這次他傷得極重了,不然本座還想在試煉臺上會會他?!?/br> 他越過叢淵,邁步跨出殿檻,寬大的袖袂間隱約透出一縷馥香,一晃而過。 高臺之下,整個宗門沉浸在潮水般濃稠的夜色里,因為大批客人的入住,已近子夜了,還有笑語喧嘩不時傳來。 霍澄眺望著遠處黑黢黢的墟海,輕喟一聲:“劍門好運氣,又收進一個天賦異稟的,再過百年,淵兒你也未必是他對手?!?/br> 叢淵聞言一驚,未及回答,又聽他道:“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滄瀾墟有師祖庇佑,后起之秀連綿不絕,未必會讓劍門爬到頭上?!?/br> 聽出師尊口中的傲氣,叢淵沉默了。其實他并沒有和劍門一爭高下的意思,兩家互補學習,互相幫扶,他覺得沒什么不好。 至于青漓,連師尊都說他天資過人,那他只有加緊修行,才能超越他,把澈兒的目光從那人身上吸引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是,弟子受惠于凌云壁劍意,必不辜負師尊和師祖的期望?!?/br> 聽到“凌云壁”三個字,霍澄幾不可察地渾身一顫,垂在袖中的手下意識地攥緊,本就幽沉的眼眸變得愈發晦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