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我是可以放你走的，也不需要你自出贖金?！?/br>
    十二聽了，臉色陡然變得煞白：“小姐不喜歡奴？”

    “不是，我只是覺得，應該給你自由選擇的機——”

    “奴無處可去！求小姐不要趕我走！”

    十二完全不想聽完那些刺心的話，猛地半跪下來，雙手攥緊，微微顫抖。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激動，只是當他聽到她說不要他的時候，他心緒下意識地就激涌起來，比在凡界被族親拋棄時更為強烈的惶恐和后怕，瞬間淹沒了他。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她舍棄過一樣。

    晚澈凝眉：“可是——”

    “無論小姐命令奴做什么，奴都愿意。奴會好好修煉，保護小姐，若是小姐需要，奴也可以……可以……”

    他雙唇緊抿成線，侍寢二字，終是羞于啟齒。

    晚澈嘆了口氣：“你先起來?！?/br>
    十二起身默立在一旁，微垂著臉，把自己當成了一尊擺設。

    晚澈鎖眉沉吟，他實在不肯走，跟她回去也行，要不……就先放在山下？

    不不不，山下那下外門弟子良莠不齊，十二性子內斂，修為駁雜，又不算正式弟子，肯定要被排擠欺負，放在那兒她不放心。

    他剛才提到的修煉和保護，倒是給了她一絲啟發——

    不若就跟著她，做她的侍從？

    晚澈定了定神，說：“十二，我是四曜城劍門弟子，門主受傷閉關了，如今我代為處理一切事務，確實有些捉襟見肘。既然你想留下來，那就當我的侍從，幫忙做一些事，如何？”

    乍一聽到四曜城這個名字，十二微微一愣，他看得出晚澈舉止正派，修為高深，應當師出名門，卻沒有想到，竟是出自那樣的玄門大宗。

    “是。奴都聽小姐的?！?/br>
    她打量他：“你會讀書寫字么？”

    “會?！?/br>
    “那你先恢復以前的名字吧，既然離開了宴清都，便不是它家的十二號了?！?/br>
    確定她不會趕走自己了，十二明顯松了一口氣：“奴在凡界的種種，已隨父母逝。老板說，奴的名字是要主人親自取的。既然跟隨了小姐，便請您為奴取名吧?！?/br>
    也行。晚澈想了想：“你來自東方凡界，‘青’是東方色，再取你家鄉‘漓水城’為名，叫青漓如何？”

    青漓，是個不錯的名字。少年咀嚼了一番，深深下拜：“漓奴見過小姐?！?/br>
    晚澈扶起他：“四曜城門風寬厚，不必如此多禮。阿漓你也不用以奴自稱，和大家一樣，叫我姑娘便是?！?/br>
    “是，姑娘?！?/br>
    真聽話。晚澈想摸摸他的頭，但怕嚇著這孩子，又忍住了咸豬手。

    接著問起修行之事，得知他已至煉氣期巔峰，她有一絲驚訝，能在那種地方瞞天過海地修煉到這種程度，這孩子很有意思，也很有本事。

    見她確無不喜，青漓又試探著確認了一遍：“姑娘此前說的可是真的？您允許我繼續修煉？”

    “那是自然，阿漓你雖然不是我劍門正式弟子，但在外行走代表的都是四曜城，修為是必不可少的。只不過，你跟了我，就沒得選擇了，只能修習劍道?！?/br>
    青漓眼眸晶亮：“姑娘練什么我就練什么。我必會勤修苦練、保護姑娘，還請姑娘不吝教我?！?/br>
    說完又朝晚澈一拜。

    小伙子禮節真多??！晚澈又瞄了他一眼，忽然發現這張臉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膈應了，畢竟那塊胎記會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不仔細打量的話，乍一眼還是看不出他像師父的。

    相反，她心里開始蕩漾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是怎么回事??？

    她有了一個長相肖似師父的侍從？

    使喚侍從=使喚師父？

    她莫不是嫌命太長了，在做夢呢哈哈哈哈嗝。

    說實話，拿下禁欲系的師父就不用想了，養成一個忠犬系的小跟班也挺不錯呀！

    晚澈忽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那廂，青漓的心情也云開霧散，格外清朗。

    姑娘把他從那個陰暗骯臟的泥沼里拉出來，已是莫大的心善，還允許他修煉，更是無上的恩賜。

    比起那些年老色衰匆匆被賤賣作玩物的同伴，他已經足夠幸運。

    從今以后，姑娘就是他要用一生一世去侍奉和報答的人。

    心中大石落定，青漓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息鮮活之氣、少了幾分冷峻之色，倒像個真正的十九歲年輕人了。

    目光滑過窗外的月色，他忽然想起什么，面色微赧道：“姑娘，時辰不早了，可要我……服侍您就寢？”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很久以后，當某人發現，原來主人收（喜）留（歡）他，是因為他長得和某某人很像……emmmm澈澈你自求多福hhhh

    魚玩子=魚丸子XD

    衷心感謝琴師、沊沊沊小美人的地雷（づ￣3￣）づ╭

    第4章

    晚澈沒聽出他言外之意：“好，去給我叫水沐浴吧?！?/br>
    青漓出去叫小二抬熱水進來，在屏風后準備完畢，他捋起袖子：“姑娘可以進來了，我幫您搓洗?！?/br>
    幫我……搓洗？晚澈心跳快了一拍：“這就不……不必了吧。榻上有一本心法秘籍，阿漓你無聊的話，可以翻看一下?！?/br>
    小侍從嘛，放著看看還行，伺候洗澡什么的，太重口了。她還沒有放飛自我到師叔那種高度，在低空嘗嘗鮮就罷遼。

    然而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對：這所謂的浴室也就隔了幾道屏風帷帳而已，自己怎么沒讓他到屋外去等？！

    待要說什么，少年已經走到榻前開始翻書。蒼夜明月，花窗雅人，畫面美好得讓人不忍破壞。

    晚澈對著那張熟悉的側顏糾結片刻，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不出那句趕他出去的話來。

    好吧，待會兒讓他歇在榻上，也不是不可以。玄界兒女，不拘小節，出門在外就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了……

    嗯，不要在意了……

    她碎碎念著給自己洗了遍腦，又在浴室加了幾重結界，確定外面聽不見也看不著了，才安心去沐浴。

    褪下外衫，踏進浴桶，燭光勾勒出朦朧的光影，投映在芍藥盛開的緗絲屏風上，唯美而旖旎。

    青漓眼梢瞥到一點，立刻移開視線，緊盯著手里的秘籍。

    只是那書終究也沒能翻下去——他又回想起清早被俞老板叫下樓的情景。

    溫柔而明媚的晨曦中，昨晚同晚小姐一起過來的蕭小姐站在他面前，美目張揚，紅唇如焰：“我那小師侄很喜歡你，你愿意跟我回去，用余生侍奉她么？”

    他驚詫呆立，如墜夢中。在宴清都十余年，他越發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想勤修苦練逃離那里，又無人教導，也尋不到機會。

    如今卻有一位客人告訴他：她很喜歡他……？

    按捺住激烈的心緒，他直直望向對方：“賣身之后，奴……可否繼續修煉？”

    蕭藥一愣：“若你有意，澈兒應當不會反對。你是她的面首，必要時也應該保護她?！?/br>
    他心下落定，再沒什么猶豫：“多謝小姐，奴……愿意?！?/br>
    蕭藥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