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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狈皆幒芸焱A塑?。陸離拉開車門,下車后隔著車窗望著方裕寧,“那我走了?”方裕寧點了下頭,毫不停留地發車,再并入掉頭車道。陸離看著方裕寧的車遠走、掉頭、再遠走。這場景其實很像很多年前,他回Z市過年的時候,只不過那時走的人是他,他不敢讓方裕寧送他去機場,只好和他在街頭告別,他坐上車,回頭看方裕寧站在路邊,圍巾都被凜冽北風吹了起來,然后他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陸離那時在心里想,他再也不跟這個人分開了,分開一個寒假都不行。可后來呢,一分別便是十載春秋。陸離沿著一條條路走了很久,走到天黑,一頓飯都沒吃,不知道餓似的。后來走得累了,才叫了車,司機問他去哪兒,他本來想回酒店,臨近開口,又改了主意,轉而報了方裕寧的住址。陸離覺得自己徹底成了十幾歲的傻小子,就算見不到喜歡的人,只要站在他樓下,就覺得滿足。他下了車,沒給方裕寧發信息,找了張長椅坐著,抬頭看著一層層的燈光,想其中一盞燈是方裕寧家里的。冬天晚上刮風尤其冷,他裹緊衣服。方裕寧以前的樣子,方裕寧現在樣子,短夢似的從心上跑過。突然,他被一個聲音驚醒,很容易聽出來是方裕寧的聲音,和另一個人聲混在一起,從不遠處傳來。陸離借著光線看過去,看到方裕寧和另一個人走在路燈下,似乎是正從外面回來。陸離屏住了呼吸,做賊似的換了個地方,躲在暗處看他們。和方裕寧在一起的是個男人,很年輕,最多三十出頭,以一種極親密的姿勢摟著方裕寧的肩膀,而方裕寧看起來沒一點不情愿,不時轉頭看他,兩人有說有笑。陸離腦子里一陣嗡鳴,理智在那一瞬間崩了線。作者有話要說: 滿足你們的愿望,這章比以往粗長(?),今天也會加更=3=☆、你的近況十幾年前的一股情緒死而復生,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沖進了腦子里,陸離那時候看到方裕寧跟別人一起玩就恨得咬牙切齒,偏偏又不能說,于是憋著再忍著,等自己把這股情緒消化了,再裝作若無其事。現在那種心情又回來了,他一瞬間想沖上去把那個陌生男人揍得頭破血流??伤路鸨欢ㄉ戆?,幾乎沒法動彈,一種巨大的恐懼攝住了他。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方裕寧從見到他開始一直是一種疏遠抗拒的態度,他以為是方裕寧不原諒他,還在生他的氣,或者別的什么原因,總之不論是愛是恨,肯定還在意他。可如果,他全想錯了呢?自己抓著十幾歲時的一段戀情念念不忘了這么多年,從少年到青年再到一腳堪堪踏進中年,如果自己執著的東西在對方眼中只是一段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經歷呢?就像幼時吃到的一顆味道不錯的糖,又或者少年看過的一次特別圓的月亮,當時體驗不錯,但能記多久?以方裕寧的心性,會放不下一段感情嗎?他之前推測方裕寧家沒有女主人,可他完全沒有想過,對方也許已經有了男朋友。不是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死腦筋,“喜歡”像一輩子只能使用一次的絕世招式,用完就再也沒有了。方裕寧在他之前就追求過學校不少男生,為什么在他之后不能去喜歡其他人?陸離突然覺得自己很荒唐,對著一個十年未有消息、完全不知對方現狀的人舊情復燃。如果對方已經有穩定伴侶,無論是男是女,那他這幾天的行為無疑是一種sao擾,在對方眼中,會顯得心煩且可笑。陸離沒有動,近乎自虐般看著方裕寧跟那個陌生男人說說笑笑,那個男人比方裕寧稍微高一點,一直在認真地聽他說話,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方裕寧不知道在說什么事,笑得發出了聲音,露出了牙齒,是完全放松的笑容。方裕寧小時候也對他那樣,永遠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小表情,毫無保留地沖他笑。有人說對于回憶而言最幸運又最悲哀的一件事情就是,你發現你已經開始記不清??申戨x不知道和方裕寧的那一年是不是長自己腦袋里生根發芽了,那么多年過去,他都記不得方裕寧具體長什么模樣了,可他竟然還能想起他常做的那些細微而豐富的表情,記得他歪著腦袋打量自己的樣子,還有后來,在一次次爭吵后,發現和他之間的裂痕擴大到無法修復時內心的無望。陸離想吳凱那天說的是對的,愛情來得太早,而他那時又太小。他少年時帶著股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自負,總覺得自己比同齡人都清醒成熟得多,周圍人既幼稚又中二,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而真正地度過了少年期,再回頭看時,又發現他當時自持的少年老成,其實不過是中二病的另一副面孔而已。陸離還想起小時候,他母親最不滿他的一點就是經常丟東西,帶出去的雨傘十次有八次帶不回來,鑰匙也經常丟,家里的大門因此換了好幾次鎖,這是個壞毛病,陸離也想改,可他總覺得那些丟失的東西仿佛是自己跑丟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到底丟在了哪里。他想他是不是天生就留不住東西,小時候保管不住鑰匙,長大了也保管不住戀人。陸離很久才站起身來,抬頭看剛剛亮起的一個房間。方裕寧住在那里嗎?他們兩個人?他們現在在做什么?陸離咬著牙,突然間恨得不得了,一會兒恨自己為什么還喜歡他,一會兒又恨方裕寧為什么輕而易舉又可以與別人之間產生感情?他是可替代的嗎?愛情也是和誰都可以的嗎?陸離不知道后來自己怎么回去的,回去的時候有多晚,他只知道自己被抽空了力氣,好像一個孤魂野鬼,被拉到了望鄉臺上看自己過去的記憶。那是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而方裕寧記得與否都沒差別,因為就算他記得,也已經不在意了。陸離頭疼得很,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手機“叮鈴”一聲,是短信提醒。他迷迷糊糊地睜眼,劃開屏幕,在看到名字的一瞬間全然清醒了過來。是方裕寧發的,方裕寧給他發了短信。這個認知讓他困意全無,幾乎快握不穩手機。然而方裕寧的信息內容很簡短,只有一個“?”。陸離蹙起眉頭,向上劃,看到了自己昨天凌晨兩點多發送的內容——“你不要我了嗎?”陸離按了按額頭,心想方裕寧現在看自己肯定像看一個病入膏肓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