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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呢?即使是絕望如宋淮,失摯愛,喪尊嚴,為了什么才能咬咬牙義無反顧地強逼著自己活下來呢?想來也不過就是為了全人類的前途,他知道自己的價值,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死,因此他扛著痛苦在風雨中一路前行不愿回頭,即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摯愛命喪黃泉。這世上沒有誰會是天生的圣人,即便是手握大權的人也要畏生死,也懼命數,可是從宋淮身上我看到了異數。長時間冷靜后,我還是覺得我應該站出來。時代洪流給所有人留下了一條路,我沒有任何的權利去剝奪別人走捷徑的權利。更何況我已經比之宋淮更加幸運了。咔——房門被人從外打開,父親走了進來,身上還穿著實驗用的白色外套,應該是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沒脫,被他端在手里的盤子里裝滿了三四種水果,上面弄了一層十字網格樣子的沙拉醬。盤子“啪”一聲被放在了書桌上,父親看了我一眼:“吃?!?/br>我搖了搖頭坐在床上沒動:“父親我還是那句話,拿我研究吧我自愿的。這條路不是單單給我們留的,是給全人類留的?!?/br>“你——你怎么這么天真,你知道變成喪尸是什么樣子嗎?你知道你要面臨的是什么后果嗎?你知道什么!”父親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盤子里的水果都在他的一掌下震了一震,“你會和那些東西一樣,變得神志不清開始嗜血嗜rou,那個病毒會一點一點吞噬你的意志,控制你的大腦,破壞你的神經中樞?!?/br>“我的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了嗎?你口中的1022號,即便是失去了伴侶也咬牙堅持到現在,你以為他們為的是什么,他們也想要救全人類!”“那就讓他們去救!你給我乖乖呆在這,哪里也不許去!”父親手一掃,筆筒重重砸在了地上,里面的筆狼狽散落了一地,他左手撐在桌子上,彎著腰略微側過臉,隨后用右手抹了一把臉,盡管動作隱蔽,我還是看到了他微紅的眼眶和顫抖的手,他強吸一口氣,沉了聲,穩定了語調,“其他事情父親都可以答應你,只有這件事情不行,我不能看著你拿你的命開玩笑?!?/br>有那么一瞬間我真的動搖了,確實,只要我不說,父親不說,這一切就沒人會知道,不會有人逼我自愿奉獻,不會有人逼我二選其一,我可以若無其事,心安理得地繼續過我自己的生活,父親的羽翼強大寬厚,足夠把我牢牢遮住了。可是只要一動搖,我就想起日記本里的內容,那些秘而不宣的軟弱,隱于內心的自利立刻在事實真相之下潰不成軍。“爸,”我攥緊了被子,強忍住那些痛苦,“我已經不是孩子了?!?/br>只有孩子才需要父母親一步又一步的扶持,只有孩子才需要父母親無微不至的鋪路,只有孩子才需要那些足以遮天蔽日的庇護。父親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手扶著額頭,微微低頭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我倔強地看著他,手側還放著那本破舊的日記。“你不懂,你知道變成喪尸會怎么樣嗎?你要奉獻是嗎,我帶你去看看到底什么是喪尸!”父親起身拉住我就往外面走,在樓下收拾東西的李媽一抬頭就見我和父親從樓上下來了,急忙把濕漉漉的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走過來問:“老爺你怎么帶著小少爺怎么下來了?是不是小少爺想吃什么東西了?我現在就去做?!?/br>“沒事,我帶阿白出去一趟?!?/br>父親撈起掛在扶手上的外衣,蓋在了我背上,我扒開衣服好不容易把眼睛露出來,只看到了李媽堆笑的臉和排成兩排的女傭就被塞進了車里。司機被趕了出去,父親獨自沉默地開著車,路邊的景色飛快掠過,都是我從沒見過的。高樓排列,霓虹閃爍,基地內熱鬧非凡,盡管車的隔聲效果很好,但還是有喧鬧聲傳了進來。我趴在窗口看著外頭飛掠的景色,陌生之中帶著一點雀躍。車大概行了十五六分鐘,廣播都換了好幾個,在高高聳立而起像是萬里城墻一樣的基地邊緣,父親終于停下了車。門口站著幾個穿著隔離服的軍人,手一橫攔在了車前:“上報名字?!?/br>“下車?!备赣H簡單說了一句,開了車門從懷里掏出一個身份牌一樣的東西,幾個軍人小聲議論了一會兒,這才退開了恭恭敬敬說:“蘇博士,請問有什么事情嗎?”“沒事,就帶阿白出來見見世面?!备赣H冷淡地回。我瞧見那幾個軍人耳語了好一會兒才似乎做出了決定:“那請吧?!?/br>在他們其中一個的帶領下我們去了一間小房間,里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好幾個白箱子,那個軍人打開箱子拿出兩套隔離服讓我們穿上后就帶著我們去了城墻邊。拔地而起的城墻隔離了人類和喪尸,從上往下去還能看到城墻靠里邊上一堆堆模模糊糊的黑紅影子。“那是在基地里被感染后丟出去的?!备赣H冷冰冰和我解釋。無數喪尸“嗚嗚啊啊”地往前推搡,你頂著我,我撞著你,像是在方寸之地里擠滿的眾多野獸,各自撕扯搏斗卻又對外面的獵物虎視眈眈。喪尸數量之多難以想象,整個下面都是黑壓壓一片,密密麻麻地讓人心里一突,冷氣直直往上冒。“你看到了嗎?”父親被擋在隔離服后的臉上冷冷的沒有表情,“你以為一切都那么簡單嗎?”我看著下面烏泱泱的一大片和靠近墻角血rou模糊的殘肢斷臂好半天沒說話,父親也沒再多言,直到回去的路上,坐在暖烘烘的車內沒有了外人我才輕聲說:“我不會后悔的?!?/br>只有這條路了,我別無選擇。父親沒再說話,不過車速明顯快了起來,紅燈還沒過綠燈都沒亮起車就無耐心地橫沖直撞了出去,隨之在后的就是監控的滴滴作響。“爸!”我牢牢抓著椅子兩側,關節都要爆出來了,“你開太快了,爸!”路上車鳴聲不斷,驚魂未定中車子猛地停下來了。我匆匆解開安全帶下車,險些沒靠著車吐出來。等在門口的李媽皺著眉,一看到我們立馬上前去抓住父親的手拉著他悄悄說了幾句,父親眉頭一皺,立刻對我說:“上車?!?/br>“???”我還沒反應過來,屋子里就走出了三個穿著白大衣的人,身后還帶著好多綠色軍大衣的士兵。“蘇博士,”走在最前面地位應該是最高的那個長得頗為英俊帥氣,面如冠玉,眼若流星,五官都恰到好處,線條清晰卻也不過度硬朗,下顎的弧度剛剛好,勾起唇角自帶一股不羈,“怎么這么急著走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父親冷冷淡淡回答:“白博士多想了?!?/br>白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