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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退了出去。程蔚識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又聽見了一聲劇烈的關門聲。他意識恍惚地醒來,發現窗簾縫隙中流出的陽光比上次醒來時明亮了許多,而段可嘉則環抱著他的腰,下巴匿在被窩里,面目寧靜,睡得香甜。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對方的頭發比剛剛見到時更加整齊。程蔚識以為段可嘉睡著了,所以膽大地多看了兩眼。對方卻好像不想讓他看,直接一個翻身轉了回去。程蔚識抬頭看了看時間,發現離登機時間確實還早,于是繼續躺了下來,將額頭頂在身邊人的后背,很快便睡著了。上午九點,段可嘉從浴室里走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瞄了瞄仍然躺在床上的程蔚識:“快起來吧,七點多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進來叫你起床了?!?/br>程蔚識霎時嚇醒:“什么時候?”“七點半左右,可能是你那個新來的助理吧,我沒看清?!倍慰杉握Z氣平靜,說出的內容卻不像話,“當時我正想脫你的衣服,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br>“那他人呢?”程蔚識騰得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套上一件襯衫,換好衣服,跑出了門。鄭期正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一邊“嘎吱嘎吱”地吃著他哥送給他的零食,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里正在播出的的德云社相聲。“哈哈哈——”鄭期笑到一半,突然看見鐘非急匆匆地從臥室里跑了出來,他正好吃完了一包妙脆角,下意識吮了吮手指,感慨道,“你們終于起床了?!?/br>“你……”程蔚識在心里猶豫,應該用什么方式來詢問對方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誰知鄭期卻自己說出了口:“您不要擔心,剛剛我打電話給董老師了,他說和您睡在一起的是段先生,讓我不要大驚小怪?!?/br>程蔚識差點沒站穩。段可嘉從程蔚識身后冒了出來,揚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放松點,我就知道,他肯定早就發現了?!?/br>程蔚識抬眸:“您就不害怕么?”“黃修賢不是傻子。再說,他發現了能怎么樣?我們這是自由戀愛?!倍慰杉文弥鑾坠P上的一個橘子剝了起來,剝完了之后撕開一瓣喂進程蔚識口中,“和他沒有半點關聯?!?/br>程蔚識吞了橘子,竟發現無從反駁。鄭期瞬間漲紅了臉,這兩個人的對話信息量太大,他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他將目光緩慢挪到了已經冷掉的早飯上,頓時靈光一現:“空腹不要吃橘子,對胃不好,我去給你們熱早飯?!?/br>遂溜之大吉。下午四點,段可嘉和程蔚識一行人抵達迪慶機場。原先沒有從S市直飛到香格里拉的航班,似乎是為了徐公子和鳶小昭的婚禮,航空公司專門增加了這一航線,好為前來參加婚宴的業界精英和明星們提供便利出行。兩人在前往會場前需要穿過一片寬闊的綠草地,那里有伴娘迎接他們,簽到后,再和新郎新娘一起合影。好巧不巧的是,二人正好在途中遇見了陳欣遲和章楓維。陳欣遲走在最前面,問章楓維:“九月份有時間和我一起去多倫多電影節嗎?”章楓維答得十分爽快:“放心吧導演,我作為男主角怎么可能不去?!?/br>“還有柏林、意大利呢?”“都去。一定去!”章楓維停了下來,不滿道,“陳導今天怎么對我這么不放心?”“今天別人結婚,突然讓我想起,你上學的時候被女朋友甩了,還哭著嚷著要跳河,是不是?”陳欣遲想得很長遠,“你看你平時裝得倒是成熟穩重,誰知道這么不靠譜,我可得多問問,別到時候出發了找不到你的人影?!?/br>章楓維怔了一怔,隨即笑起來:“您快別說了,這種糗事要是被別人聽到,我的老臉要往哪擱?!?/br>章楓維說完,陳欣遲便看見段可嘉領著程蔚識迎面走來。幾人點了頭就算是打過招呼,沒有駐足|交談。望著段可嘉一行人走遠,章楓維幾步湊到陳欣遲兒耳邊,小聲說:“陳導,你們為什么要裝作沒有親戚關系?還總是一臉陪笑地給他遞煙倒水?“陳欣遲推他:“去去去,別打聽別人家事。我還想問你呢,你父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你又為什么在公眾前塑造一個小康家庭出身的形象?不會是因為好玩吧?”章楓維倒是沒想到陳欣遲會反問他,轉了轉眼珠,回答:“我是想保持藝術的純潔性。如果那些馬屁精知道了我的家世,我如何能分辨他們的夸獎是出于真心還是別有目的,又該如何保證不讓自己沉溺在一片違心的贊頌中。另外……觀眾恐怕也會戴著有色眼鏡來看我。我不想這樣,我只想讓他們看到我的演技?!?/br>章楓維平常在人面前就是一副穩重識大體的模樣。他有傲骨,但是從不表露。顯現出這樣憤世嫉俗的一面,倒是第一次。“您呢導演?您也和我一樣嗎?”“本質類似,但又不太相同?!标愋肋t嘆息,“我很感謝段家,是他們給了我許多制作電影的機遇,但并不是所有導演都擁有這種‘在深山老林里沉寂一年只為一部電影’的機遇。那些導演需要考慮的因素更多更雜,而這些因素足以泯滅所有靈感以及藝術細胞。你……明白嗎?”盡管陳欣遲這一番話隔了好幾層的窗戶紙——章楓維垂眼:“我明白?!?/br>“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擁有這樣的機遇,是因為后面有人幫襯?!标愋肋t笑笑,眼瞳中的神色略帶自嘲,“是我的虛榮心在作祟。陳欣遲遠沒有外界想象的那么高尚?!?/br>“導演?!闭聴骶S提醒他,“這一次的投資商好像不止段可嘉,你看,江溪安和鐘非都被塞進來了?!?/br>陳欣遲白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江溪安不是你讓人拐彎抹角帶進來的?”“那鐘非呢?”陳欣遲忽然瞇起了眼睛:“說起鐘非……有件事一直困惑著我。那個時候,是他們公司的高層親自來找我,說想把鐘非塞進劇組,價格和投資都好商量。但是,在我要求鐘非本人到場試鏡時,那位高層卻說鐘非生病了,需要靜養數月,還說一定趕能在開機前休整完畢。他們給出了十分豐厚的投資數,卻并沒有給出要求,規定鐘非戲份必須達到多少比例。所以我就答應了下來?!?/br>章楓維聽到這里,也覺得有些奇怪,于是抬手摸了摸下巴:“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他望見了不遠處與伴郎們一同合影的徐公子和鳶小昭。“去年夏初?!边@時迎面來了一位導演,陳欣遲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之后對章楓維繼續說,“那個時候我看電視采訪,發現鐘非氣色確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