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非了。我不會告訴董呈你的真實身份，相應地，也請你們不要再調查我，反正距離我離開的日子只剩下半年。另外，幫我轉告段總，上次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他，辜負了他對我的照顧?！?/br>
劉忠霖聽了之后，欲言又止，他想接著上午的那個話題和對方繼續談判，可看著現在對方這樣的態度，覺得多半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只好應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求了，這些話我會轉告給段先生，只是……我該怎么稱呼你呢，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程蔚識忍著身體里的不適感，在腰下墊了一只枕頭從病床上坐起，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胸肺里緩緩拉扯風箱。

“我姓程。名字就算了，反正你們原本就不該認識我，以后也不應再記得我，告訴您們也是徒增煩惱?！?/br>
“程先生?！眲⒅伊禺敿锤牧朔Q呼，“有一點我不明白，你說做了對不起段先生的事，究竟是指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你們的關系為什么突然變成了這樣?！?/br>
程蔚識的目光顯得有點詫異：“你不知道？”

“我也想知道，可是段先生不告訴我?！眲⒅伊赜醚例X磨了兩下嘴唇，目光左右移動，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樣，“但是段先生非常生氣。我猜，如果您沒有做那件事，他肯定不會現在就開始考慮結束這個計劃。因為他實在太擔憂……”

說到這里劉忠霖立即住了口：“抱歉，段先生不會允許我和外人說這些的?！?/br>
程蔚識點頭：“你放心，我不會用鐘非的身份做不利于段先生的事情，我的任務就是在觀眾面前拍幾段戲唱首小曲，然后就能拿到價值不菲的報酬，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br>
劉忠霖皺眉：“可是段先生說，你不是為了錢才這么做的，而是另有隱情，是嗎？我覺得……可能是受了誰的威脅，畢竟你和鐘非真的很像?！?/br>
“不，其實我和他并不是那么相像。你說我和他像，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他私下里的照片?！?/br>
劉忠霖看著程蔚識的臉：“那他其實是……很丑嗎？”

程蔚識抿著嘴唇思考了一下到底應該怎么描述，半響才答：“我也說不上來，大概就是……你看到他的真人照片之后，會由衷感慨：原來現在的整容技術可以這么可怕?！?/br>
劉忠霖聽不明白。

程蔚識垂眼，咳了兩聲：“我還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幫我約見段先生，我想親自和他道歉?！?/br>
劉忠霖答應得十分爽快：“沒問題。不過你之前說不想演的那部電視劇，我可以幫你和段先生說說，興許能幫上忙?！?/br>
程蔚識苦笑：“我找他當然不是說這件事。我現在還怎么好意思讓他幫忙?！?/br>
接著他把后腰上的枕頭抽了出來，重新躺下：“說了這么多，我已經沒有什么力氣了，想睡一覺，你幫我把門帶上吧?！?/br>
劉忠霖說：“那我先出去透個氣，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不會走遠?！?/br>
程蔚識閉上雙眼：“嗯?！?/br>
入睡之前的那么短暫的一分鐘里，程蔚識想了很多。

沒有段可嘉，他也要憑自身的力量解決趙源的事情。

如果他不是鐘非的替身，恐怕就沒有機會制止這場侵權行為了——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

趙源常年不醒，就算有正義人士曝光電視劇劇本侵權他的作品，可又能怎么樣呢，頂多在微博里打幾場口水戰，之后短短數天，戰火就會湮沒在其他娛樂新聞的浪潮之中，再也不會有人記得。

導演不會對此負責，編劇不會為此道歉，拍戲的演員會說這不關他們的事，每個人都在骯臟的漩渦之中獲利，每個粉絲都以為自己的偶像能夠出淤泥而不染。

每個人都覺得能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些人都覺得自己沒錯。

難道是趙源的錯嗎。

他不明白。

對了，至于段可嘉——

他想告訴劉忠霖，剛剛對方問他名字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如實回答了。

只不過玩了一個文字游戲而已。

“未識”——程蔚識。

意識開始模糊。程蔚識睡著了。

確定病房里的人已經入睡，劉忠霖下了樓，走到那輛黑色的商務車旁邊，敲了敲車窗：“先生，您還沒走啊?！?/br>
里面的人放下車窗，臉色稍顯尷尬：“你怎么知道我在？”

“從樓上看到的?！眲⒅伊芈勚噧让俺鰜淼囊还蒼ongnong的煙草氣，“剛剛我和他談了談，他說要親自見您一面。您怎么看？”

段可嘉朝車座上經常放煙的位置摸去，才想起來車里的煙已經抽完了。

“我隨時有空，現在就可以?！?/br>
劉忠霖頓時一臉訝異：“我以為您不愿意見他呢。我都做好了幫他勸您的準備了?！?/br>
“……”

“不過他現在睡著了?！?/br>
段可嘉“哦”了一聲，面容之間沒有什么多余的神色：“那就等明天再說吧。今天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而已?！?/br>
劉忠霖摸不清楚他家老板到底在想什么，脾氣陰晴不定，心思更加難猜。

“那等他醒了我就通知他?！眲⒅伊貏傁胩Р诫x開，腳跟忽然轉了回來，對了老板，他說他姓程?！?/br>
“程……”

段可嘉跟著默念一聲。

“那名字是……？”

劉忠霖搖頭：“他不肯告訴我。說我們沒有必要認識他，也不應該記住他，過半年他就會永遠離開我們，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他也說了，不會做不利于您的事情，讓我們不要再調查他的信息?！?/br>
劉忠霖彎著腰貼近車門邊緣，說：“先生，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程先生還生著病，我怕他在上面有什么需要找不到我?！?/br>
段可嘉朝他揮了揮手：“嗯。你去吧?！?/br>
劉忠霖走后，段可嘉將目光轉向一邊，沉在緩緩升起的車窗落下的陰影之中。他的臉色顯得格外幽靜，讓人難以捉摸。

末了，他扯了一下嘴角，像是想笑，卻又笑得不是滋味。

他說：“真是狠得下心啊?！?/br>
☆、第五十六章

生日和生日之后的幾天程蔚識因為那包兔耳朵餅干一直在病床上度過。沒能等到段可嘉，就迎來了出院的日子。

段可嘉因為公事連夜去了南半球，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據劉忠霖說，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由于這場臨時意外，程蔚識前往高陵拍攝的時間往后推遲了兩天，哪怕是這樣，程蔚識也沒聽到一丁點兒段可嘉回來的消息。

他想，也許是對方根本就懶得見他吧，所以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來搪塞自己。

程蔚識出院后，破天荒地被允許吃一些高熱量的食物如餅干和豬rou。劇組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