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愛你

車到站的時候，已是晚上10點多了。踏出火車，清涼的晚風撲面而來，耳邊充斥著地方口音的人聲、吆喝聲、叫賣聲，邁上故鄉的土地，嗅著空氣中熟悉的氣息，心緒不由莫名感懷。

坐進一輛路邊等待著的出租車，報上市醫院的名字，汽車便在濃密的夜色中行駛起來。

司機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嘴邊有一顆黑痣，cao著一口濃重的方言道：“小伙子，外地人??？”

“啊，本地人?！蓖跤疬@才意識到，剛才報地名用的是普通話，連忙用方言回答了一句，防止司機見他是外地人殺生。

“哦，回家探親??？”

“嗯?！蓖跤鸩惶晳T和陌生人打交道，隨意應了聲空間便沉默下來。

夜景在窗外飛速穿梭著，王羽心下盤算著大約還有半小時的車程，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正巧翼的電話打了過來，不暇思索便按了接聽鍵。

“老婆，到了沒？”翼的聲音在那頭懶懶響起。

“……還在出租上?！崩掀胖惖脑~算是王羽的忌諱，但礙著司機在旁邊，也不好發作。

“我想你了怎么辦，老婆?！币泶蟾挪鲁隽送跤饹]反駁的理由，便繼續在口頭上逗他。

“……我說，你自己在家？”王羽郁悶地將手機換了只手，轉移話題不讓翼再滿口老婆下去。

“怎么可能，現在有個大美女，正躺在你睡過的位置上?！贝藭r，翼正獨自躺在沙發上，滿眼笑意的調侃王羽。

“哦？那讓美女接個電話，我和她聊兩句?！?/br>
“老婆啊，你不吃醋嗎？你不愛我了嗎？”翼假裝傷心的嗚咽道。

“老你個毛啊，吃個毛醋啊，你個花心玩意?！蓖跤痤櫮钏緳C在聽，壓低了嗓子小聲抱怨著。

“哈哈……”那頭的翼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怎么那么愛你呢?！?/br>
“喂，說正經的，你真的不是自己在家？”

“真不是?！?/br>
“……”正因為相信著翼，王羽反而因為這句話有些動搖，該不會自己剛走，他就憋不住了吧。

“嗯……”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享受似的說道：“房間里都是你的味道，就像你還在身邊陪著我——這個家，和我的心一樣，除了你，容不下第二個人?！?/br>
“那是不是可以容下第三個、第四個……”王羽話沒說完，便被翼嗓音低沉的打斷，“我愛你，王羽，我只愛你?！?/br>
王羽抑制不住的微笑起來，望向遠方那飄渺的風景輕聲說道：“我也是?！?/br>
來到醫院后，詢問到父親王建斌的病房，王羽便一路觀察著尋了過去。

這是一間多人病房，左四右四排列著八張病床，但并沒有住滿，有三四張空缺著，擺放著病人或家屬的一些雜物。伴隨著王羽推門而入，幾雙眼睛同時齊刷刷的投射過去，在看到不是所熟悉的人后，又各自把目光收了回去，惟獨父親的那道注視，一直溫和的看著王羽，直到他來到病床前。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爸，怎么樣了？”王羽將肩上的旅行包擱置到旁邊的空床位上，拖過把椅子在父親面前坐了下來，順勢將病床的角度調高，方便父親以半倚的姿勢說話。

“沒事，一點小傷，你阿姨小題大做的，都跟她說別告訴你了?！蓖踅ū笞焐想m是埋怨，但眼神里卻流露出滿滿的歡喜。

“都骨折了，還小傷，”王羽嗔怪的看了父親一眼，“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要第一時間告訴你兒子，聽見沒？”

“呵呵，好好好，我兒子長大了，學會擔心老子了?！蓖踅ū笮牢康男ζ饋?，神態和表情竟是和王羽出奇的像，只不過這張臉上多了幾分滄桑，有一種歲月磨礪過后的風華。

“阿姨呢？”王羽四下搜尋了一番，卻不見繼母周紅的身影。

正說著，一名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燙著及耳的卷發，長相慈眉善目，見到王羽后親切的招呼道：“小羽，你看我去趟廁所的功夫，你就到了?！?/br>
王羽聞聲連忙站起身來，“阿姨，我正找您呢?！?/br>
“這孩子，還惦念著我呢，呵呵，快坐快坐?！敝芗t笑著湊過來，挨著病床坐下，王羽也隨之坐回到椅子上。

“阿姨，您又瘦了，我爸沒虧待您吧？”王羽打趣地說道。

“真的瘦了？這不是上次鄰居送了幾盒減肥茶來嘛，就試著喝了幾包?！敝芗t像是少女聽到贊美般，又是欣喜又是激動，“老頭子，看上去真的有效果啊?！?/br>
“嘖，那就是瀉藥。說起來，做鄰居這么久，要搬走了也不好不管，誰承想能被個電視機給砸到腳，唉，老了?！蓖踅ū笳f完，總結似的嘆了一聲。

“爸，你不會挑點輕的東西搬啊，比如花盆擺設，鍋碗瓢盆什么的?！?/br>
“你小子，”王建斌說著拍了下王羽的腦袋，“你老子是那種避重就輕的人嗎？”

“也要盡力而為吧，”王羽揉了揉頭辯解道：“你受傷了誰心疼你？還不是阿姨和我?！?/br>
“就是，小羽說的對，你別不服氣，逞強沒有好果子吃?！敝芗t在一邊連連附和。

“哎喲喂，腳疼啊?！蓖踅ū笠娮约禾幵诹讼嘛L，借機裝樣喊痛起來，卻惹得周紅和王羽滿臉笑意。

三人又聊了片刻后，王羽讓周紅先回家去休息，自己留下來陪著父親。此時已是深夜，周紅也沒有推辭，收拾了下便離開了。

鄰床幾名病人早已進入夢鄉，王羽打來熱水給父親擦洗了下，整理了下旁邊的空床位，晚上就在這里湊合睡吧。

穿著衣服輕輕躺下，耳邊傳來其他病人們此起彼伏的鼾聲，王羽不禁浮起一絲苦笑，長這么大以來，還是第一次在醫院睡覺，這感覺倒有點像在學校時住的集體宿舍，腦海中回想起一些青澀而遙遠的記憶。

手機隔著褲袋震動了兩下，應該是翼的短信吧，王羽這么想著，還是拿出手機來查看了下，果然發信人是翼的名字，內容里很簡單的寫著：晚安，愛你。

王羽捧著手機傻傻的笑了起來，心中彷佛瞬間被暖陽填滿。人生中，有那么一個人天天對你說晚安，時時刻刻惦記著你，無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心里卻泛起一絲苦澀

轉眼，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雖然不時有短信聯系，但王羽對翼的思念，已經如洪水般泛濫成災，他竟是從來沒有意識到，原來對翼的依賴，早就深刻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天，午飯后，繼母帶著吃剩的飯菜和器皿回了家，父親也躺在床上午睡，王羽趁著空閑的機會，坐在椅子上和翼發起短信來。兩人回復的都很快，需要等待的只是對方打字的時間，指尖飛舞著，情感交流著，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