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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系統里學來的,學得那叫一個低聲下氣溫暖無邊,簡直要把他的耳朵泡在蜜糖里,來回刷個一百遍。維納消瘦的更厲害了,連原本并不明顯的眼窩仿佛都微微凹陷了下去。家庭機器人把所有會做的飯全部做了一遍,卻沒有一道菜入得了他的眼。奧蘭多也數次下廚,炸了四個備用廚房后才學會了簡單的炒菜,端出來的時候卻已經黑成了一堆焦炭。維納嘗都沒嘗,就直接把這盤子垃圾送進了焚化器。奧蘭多只得耷拉著腦袋挪了出去。"你沒有懷孕,對不對?"終于有一天,奧蘭多忍無可忍地抽走了他手里的虛擬演練機,拋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維納對他翻了個白眼:"我有沒有懷孕,你不是應該更清楚嗎?"奧蘭多竟然馬上低下頭去聽他的心跳,而后居然把耳朵埋在他的腹部上,聽不出問題之后動手就要掰他的腿,被維納毫不留情地揮開了。"你怎么回事?"維納挑眉問道,然后他就感到自己被從腋下抬了起來,整個給擁在了對方懷里。還沒來得及掙扎,他就被慢慢放開了,奧蘭多拔高了的聲線炸在耳邊:"瘦了足足四點六二七八公斤,你拿自己當機器人看嗎?"維納簡直對他的無理取鬧感到格外煩擾,語氣也變得高昂且不耐起來:"拿我當機器人看的是我自己嗎?是誰把我綁在床上三天三夜的?是誰冷著一張臉喂我那一百年不變的食物的?是誰炸了六個廚房之后才做出一碗能把人咸暈的粥的?"兩個人互不示弱地互相對視著,眼里的電光幾乎能越過這空中的濕氣,來進行一場曠日許久的爭斗。"那你自己動手去做??!"奧蘭多惱羞成怒地吼道。維納瞪了他一眼之后就要翻下床去,只是腳下踩空,直接頭朝下就要摔在地上,倒下之前被奧蘭多眼疾手快地掠了起來,不知第幾次地給扛在了肩上。他被奧蘭多安置在了廚房邊的一把椅子上,奧蘭多開始在他口頭指揮之下開始動手來做當天的第十頓飯。維納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訓練小胖似地帶著他左轉右扭,奧蘭多只覺得自己的一把老腰都要擰成了三截段的麻花,說不定再過兩天,他都能把大腿從肩膀上活生生地扳過去。"放兩勺鹽就夠了,我說鹽你聽不懂么?沒錯,就是那個編號一的小罐子!沒錯,就是那個編號四十八的小勺子!""湯都要粘在鍋底了,你能不能把火關小一點?對,調到中檔!百分之五十沒有點!""魚眼睛都被你擠出來了!你有暴力傾向么?那眼睛被壓扁了你的刀要向右傾斜三十五度角!""對對對,盧木枝切成七段!每段二點五六厘米,滿意了么?什么?!你切成了二點五七厘米要重切?開什么玩笑你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和家庭機器人有什么區別啊混蛋!"······"接下來呢?接下來要怎么做?"奧蘭多抹了把熱汗,扭過頭去問身邊的人,卻發現維納已經靠在椅子上,輕微地打起鼾來。他睡著的時候顯得特別安靜,平日里光潔靈動的眼球被掩藏在薄薄的眼皮之下,由于不再言語,這狹窄的廚房里只有奧蘭多自己一個人的聲音?;鹈绱汤仓蝮轮伒?,炒了一半的盧木根還在噼里啪啦地發出連續的爆響,紅油在鍋底飄搖著沉淀,熱浪撲面而來,卻只激起了奧蘭多難以抑制的冷意。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早已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他曾經因為憤怒而建造了一整支機械樂隊,樂隊的成員們如同人類一般展喉歌唱,不知疲憊地在他所在的空間里擊打著樂器,熙熙攘攘的吵鬧聲足以把整條街的人從夢中吵醒;他還專門做出了一個機械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擁有一切女性omega的特質,溫柔、善良、賢惠,甚至擁有他最喜歡的容貌--除了無法賦予她情感,她幾乎擁有一切。她有著芭比娃娃般濃密的金色卷發,冰海藍般浩瀚無垠的雙眼,只是那雙眼里的神情是靜止的,它會轉動卻不會變幻,它如同死寂著沉睡的堅冰,只能折射出感情,卻無法擁有感情。他后來把樂隊和女孩都丟進了焚化器。漸漸長大之后他才發現,那些憤恨的行為只是因為自己無法改變現狀而做出的幼稚的反擊,這不會給他的生活帶來絲毫的改變,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拉下孤獨的深淵,在那深淵之上拉起厚黑色的幕簾,將光明與希望完完全全地阻隔在外,在他想要沖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之時,又被完全地拖進了只有冤魂幽靈存在著的地底。可是維納如同光芒般照進了他的生命,他不顧奧蘭多的意愿,強硬地將那帷帳撕毀,如同握住火種的神子般從天而降,給他帶來了久違的溫暖。只是他要把那火種收走了。他要強硬地擠-進-他的世界,又不著一絲痕跡地離開。留給奧蘭多的,只有更加冷峻的、深邃而永恒的峽谷。第二日清晨維納醒來的時候,竟然驚異地發現自己趴在了奧蘭多的胸膛上。奧蘭多帶著一副文藝范兒的黑框眼睛,修長的手指正在慢慢捻動書頁,這書頁在他的指縫間被彎折出各種形狀,甚至默默散發著淺淡的草木清香。維納仔細聞了聞,竟是不知多久以前就已滅絕的紅銅原木木漿制成的紙張。"你······"他已經不想去問"紅銅原木是從哪兒來的"這樣愚蠢的問題了。"從這里再向下再數六層就是紅銅木的樹根,我也是實驗了三年才培植出這樣轉基因的一棵,在這之前有五十八顆失敗品,現在都成了焚化器里的焦土。"奧蘭多推了推鏡框,對他露-出個微不可見的謔笑:"別這么看著我,你剛剛已經問出來了。""······"維納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深深埋下頭去。他這么一低頭,鼻尖就蹭在了奧蘭多的胸前。奧蘭多今天穿了件深綠色的燈芯絨襯衫,似乎在盧木汁里浸泡過許久,散發著同樣淡雅的草木的芬芳。在維納睜開眼睛之前,他在朦朧中就似乎聽到奧蘭多在讀些什么,現在他清醒著仔細辨別,果然聽出了他朗誦的內容--竟然是幼稚園的小孩子才會看的帝國童話故事。他原本便聲音低沉,此時全身心地沉浸在童話里,竟然被浸潤出了一種魔法王子般的氣質,那些流暢的轉音如同叮咚作響的樂符般從他舌尖上傾瀉出來。這些跳躍的音符好像變成了在空中飛舞的碎片,它們旋轉著撞在墻上、落在地板上、碎在透明的玻璃帷帳間,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地散落下來,這些崩裂的東西纏繞著晨光,竟也暈染出了清輝般的色澤。維納昏昏沉沉地便要繼續睡去,恍惚間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