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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人影會被完全倒映地倒映在下-面。每踏出一步,這被不明晶體所構筑而成的橋梁就會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仿佛行將斷裂般引人側目。而這短短只容一人通過的橋梁兩邊卻是冰冷的深淵,漩渦狀的冷氣滾卷著漂浮上來。薄薄的云朵似乎也懸在半空,而在這云朵之下卻是全然的黑暗,如同一張猶自張大的巨口般,要將不甚跌落的人吞進腹中,再不留半絲痕跡。只是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卻并不左右探看,他在這窄小的寬度上卻依舊如履平地,兩邊的深淵再黑暗或是再恐怖,也通通入不了他的眼來。他穿著一身潔白的實驗服,淺碧色的眼眸倒映著波光,清泉般的瞳仁兒卻滌蕩在一片蒼白的肌膚上。他整個人的顏色真是太單調了,被藏進領口的脖頸里留存著一些陰影,這或許也是點綴在其間僅有的異色。在他走進工作廳的時候,那個透明的半導門就緩慢地開啟了,只容半身通過的縫隙卻被他毫不困難地擠-了進-去,捧在手中的文件被微微翻動了一下,幾聲輕抖的顫音隔在室外,竟也傳出了很遠。有個人背對著他坐在足有一個多高的全息模擬儀前,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那個人的耳朵動了動,低沉地問道:"修?"雖然站在他的背后,但修還是點了點頭:"西爾閣下請放心,我已經把指令傳給搜查科的伊諾科長了,他的語氣聽起來雖然很疑惑,但還是決定執行您的命令。"西爾慢慢點點頭,他的脖頸似乎能發出機械摩擦下所產生的輕響,仿佛參差不齊的鐵板在互相摩擦,而他的聲音也同樣因為單調而顯得格外冷然:"那個機動隊的維納并沒有發出訊息?"修停頓了一瞬,似乎在考慮要如何回答:"他似乎猶豫過,但最后還是決定將人形主腦的情況隱瞞不報。我們饒過噩靈控制的后臺入侵過他的通訊設備,他曾經編輯過那條信息,但最后還是刪除了。真正將情報送給搜查科的可能是噩靈本身。""噩靈已經能夠入侵人類的精神凈土了?""雖然它破壞和重建的速度非???,但就現今的情況而言,他能控制的應該只是和數據傳輸與電流供應相關的地方,還沒有發展到足夠的能力來重建人的思維。但若是強行侵入到人腦的潛意識中,它若不想主動抽離,就可以肆意破壞那個人的神經系統和腦電波頻率后再離開了。"西爾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這就是他想和人形主腦合作的原因?""即便是具有人類智慧的機器,它的言行也是由人類創造的。即使后來因為不知名的病毒破壞了它的生存空間,我也相信它的本質其實并不期望事情會如此發展。我倒是更相信噩靈像一個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只能大喊大叫著尋求親人的關注而已。"西爾輕輕嗤笑了起來:"照你這么說來,一個育兒專家就能解決我們的問題了。啊,對了,已經確認植入那個東西了么?"修的面頰已經完全被籠罩在了陰影里:"根據這段時間的信號頻率來進行估計,那個東西正在慢慢地發揮作用,它必然會成為我們的籌碼,為掃清我們成功路上的障礙。"西爾滿意地輕笑了一聲,他挪動著身-下-的輪椅,對著修慢慢轉過了身體。隨著這大片的陰影被光芒所逼迫著退散,西爾的身體也再次暴-露在了光明所籠罩著的地方里。即使已經見過了無數次,修還是會因為這些如同擁有生命的鋼鐵藤蔓而感到恐懼。與其說西爾是個人類,倒不如說他是個披著人皮的半導機械,他的雙腿已經和輪椅牢牢鑄就在了一起,從腰部向下看不出曾經有過rou-體-存在的跡象,上半身雖然看上去還算完好,但是那兩只手僵硬地彎折扭曲著,如同在烈焰中焚燒許久之后再搶出來的焦炭般灰黑短小。或許是為了勉強保持人類的形態,他的臉部保留了五官,但是腦殼上卻伸出了長長短短的尖利的觸角,如同一只劇毒的蜘蛛匍匐在他的頭上,然后將沾之即腐的四肢抖動在半空中抖動一般,那些蛛腿般的東西并不是靜止的,它們隨著聲波和風向的改變而顫顫巍巍地輕搖著身軀,似乎一直在關注著什么。而修站立的地方離西爾很近,近到西爾只要再靠近一點,就能用這特殊的武器把他從腰椎處剪成兩半。"你還會害怕么?"西爾似乎很感興趣地問道,但隨即他又感到可笑:"還是,你其實在心里默默地嘲笑我?只能通過人形主腦沒有完全焚毀的資料來對自己進行改造,結果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的西爾·莫里維達中將?"修微微低下頭去:"沒有。""永遠都是這么一張冷冰冰的死人臉,真是無趣。"西爾啐了一口,轉動輪椅離開了修的身邊:"萬物都是不斷發展進化的,人也一樣。很快,人們就會發現他們的四肢其實是沒有價值的,大腦也占據了太多的空間,很多功能和組織都會慢慢退化,就像我一樣。"修跟著他前行了幾步,聽著他悲天憫人一般地悠悠嘆道:"作為先驅者的人們,永遠都要承受最初的痛苦啊。"他們離開了那座橋梁,乘坐直梯向下走了兩層,而后進入了一個室溫極低的房間,這個房間里擠滿了令人作嘔的濃烈的味道,隨著大門的打開,這些憋悶了許久的分子爭先恐后地向外涌去,而西爾和修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向著里面的培養皿緩緩行去。"即使要在這樣污-穢而腐-爛到極點的地方生存,他還是這么美麗,對不對?"西爾伸出那無法彎曲的手,仿佛在觸摸著珍寶一般挨在了培養皿外層的納米薄膜上,隨著他的手沿著外壁上下滑動,培養皿里的液體似乎也在回應著他的呼喚而四散游移,帶動著里面的人也有了呼吸般吞吐了起來,細小的氣泡輕輕漂浮在羊水般溫暖的環境里。懸浮在這液體里的人闔著雙眼,睫毛隨著呼吸的頻率而細微地抖動著。他有著一頭如同被漂染過的淺棕色頭發,身軀是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柔韌修長,他對外界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只是猶自沉睡在屬于他自己的遙遠國度中,那里或許有金色的森林和巧克力融化而成的河流,也可能是亙古不化的冰雪覆蓋著綿延萬里的霜原。但無論是什么,也無法將他喚醒。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安詳而沉穩,但仿佛還隱藏著些許惡毒的意味,猶在蠢蠢欲動地探出頭來。西爾幾乎虔誠地不斷親吻那個器皿:"奮不顧身的孩子,沒有被這墨水所侵染的清泉,冰海里僅存的玉石,被月輝的光芒所掩蓋了的星辰······我一定會讓你重新綻放光彩的。"修在原地靜默地佇立了一會兒,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這層阻隔,深深地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