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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活氣兒的深棕色瞳仁兒消失了,半合著的雙眸里并沒有焦點和感情,他飄蕩在水里的袍角四處散落開去,漸漸地遮住了他的身體。奧蘭多被撈上來后,臉色依舊煞白發青,僵硬的脖子上依舊存留著冰涼的水漬,維納捧著他的臉給他渡了幾口氣,再按壓時終于感覺到了氣體噴涌和流動的觸-感,維納簡直要因此而興奮地哭了出來--沒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讓人喜悅的了,而奧蘭多再次微微發光的瞳仁兒無疑讓這種悲喜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奧蘭多那片原本墨棕色的森林似乎因為水汽而被烘染出了淡淡的銀灰,花崗巖似的粉末簌簌地灑進了他的眼球里,激出了幾滴生理性的鹽水。"我看到了你的模樣。"奧蘭多喃喃道,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扶住了維納的臉:"金黃色的頭發,蔚藍色的眼睛,毛孔很少,體-毛-也很稀疏,顴骨不高,沒有凹下去的眼窩和挺直的鼻梁--你是混血兒么?""我父親是alpha,而我母親是beta,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可能是他們之中的哪個隱瞞了自己的屬性",奧蘭多孥定地說,而維納一點都不敢移動,對方好像把那層機械外殼給剝去了,甚至顯現出了猶自冒著熱氣的另一個他,這和奧蘭多平日里的樣子太不一樣了,甚至令他感到了恐懼。"我輸了。"奧蘭多嘆息似地說道,他拿手擋住了眼睛,濕透了的黑袍仿佛把那些生氣全部帶走了,他靜靜躺在原地,并沒有挪動著手腳試著爬起來做些什么。維納靜靜地半跪在他身邊,他也同樣全身濕透,手臂因為驚懼而微微地打顫,但是他卻低垂著頭,如雕塑一般堅硬卻酥脆,似乎輕輕一推,就能嘩啦啦地碎裂到地板上去。"對不起。"維納慢慢俯下身去,把頭抵在了奧蘭多頸邊:"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他口中呼出的熱氣在對方冰冷的頸邊緩緩掃過。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維納慢慢伸手掩住了額頭,他不知在這樣的氣氛下還能再說些什么,于是他向后一縮,只是后退的動作被一只緊握在臂膀上的手給狠狠地攥住了。"你并沒有做錯什么",奧蘭多依舊躺在地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冷,像用樂棒輕輕地敲擊在瓷器上:"苦rou計成功的前提是--那個人真的在乎你。而在乎這件事情本身就是超脫于數據之外的東西。我輸了,就絕不會多做狡辯。"維納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向他,他那些線條尖銳的鼻梁和唇角如同融化了般擁有了圓潤的弧度,只是那些冰凌并沒有消失,反而如同藏進了身體一般被覆蓋在了狀似溫柔的外殼之下,這讓維納感到無所適從,他寧可看到那個喋喋不休嘮叨不已的人形主腦,也不想看見現在這個狀似隨意,卻仿佛失卻了生機的奧蘭多。"你已經在懲罰我了。""我知道。""對不起。""我聽到了。""你能原諒我嗎?"奧蘭多在聽到這個問題時驟然狠狠閉住了雙眼,只是再次睜開時,那些原本平靜的墨棕色如同海浪一般翻涌起來,狂風驟浪般的海平面洶涌著浪花卷成了豎長的漩渦,奧蘭多在這漩渦的驅使之下仿佛擁有了無窮的力量,他半直起身體就是狠狠一拳,直接將維納揍翻在了地上,維納悶哼一聲卻沒有反抗,鼻子幾乎馬上就涌出了鮮血。"你的那個金貴的節椎不能長時間泡在水里,我不信你自己不知道!"奧蘭多舉拳還想動手,但是看著維納皺著眉頭緊閉著眼,滿臉都是悔恨不迭的委屈,他抬在半空的拳頭顫抖了良久,卻終是沒有下狠手落下去。"如果我真的跳進了水里,如果我真的和你在水里游上幾個小時,你準備怎么做?你是不是準備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然后像我剛才那樣直接停止了呼吸?"維納不怕死地猶自掙扎了幾下:"我知道你故意停止了幾分鐘脈搏,你不會真的出事的,我知道你聰明絕頂考慮周全,完全不會像我這么沖動······"奧蘭多慢慢漲紅了臉,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因為被揭穿的羞憤:"別給我轉移話題!我真的會直接拆解了你!"連忙把還想詭辯的舌頭封進了嘴唇里,維納還沒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奧蘭多的暴怒,于是只能乖乖地躺在原地。他們現在的姿勢總算恢復了正常--奧蘭多虛虛-騎-跨-在維納身上,雙臂豎放在兩邊,咄咄逼人地瞪視著他,而維納左搖右轉地試圖掙脫他的束縛,眼球卻在快速旋轉著試圖躲開他的視線。按照肥皂劇的節奏,奧蘭多現在應該一把按住維納的額頭,然后狠狠地親下去。可是如果肥皂劇都能猜中奧蘭多的劇情,那他就不是所謂的"人形主腦"了。但是他所做的事情比肥皂劇也高明不了多少,他高高地仰起頭去,然后用他引以為傲的計算能力對著維納的額頭精準地撞了過去,這一下就如巨型行星直接撞上了一座千瘡百孔的建筑,奧蘭多用最小的付出換來了最大的回報--維納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奧蘭多伸手在維納的后頸和脊椎之上拂過,察覺到沒有異常之后,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氣,甩著袍角起身走了出去。然后就是不知持續了多久的冷戰。如果沒有了維納的吵鬧和奧蘭多喋喋不休的訓導,這整座機械小島就清冷地如同墳墓一般。小胖和它的媳婦們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氛圍上的異常,于是它們自動自覺地不知躲到了哪里,生怕某一天被哪個人捉住,然后因心情不好而丟進鍋里做成一頓碳烤豬片。沒有了這些五顏六色的小生命的點綴,這些儀器所散發出來的冰冷如同放大了數倍般清晰,似乎有一種靜默的感情在這互不理睬的兩人之間涌動發酵。確切地說,是奧蘭多主動封閉了交流的渠道,他的隱形罩自從那天之后就再也沒有打開,奧蘭多將自己和維納分隔成了兩個世界,他不主動與維納交流,也禁止維納的信息進入他的世界。維納的每日送餐依舊沒有變過,但奧蘭多再也沒有把它們拿到房間里,維納每一次懷揣著忐忑走近他的門口,都能看到那些涼透了的飯菜躺在門邊,散發著香氣的粥品甚至凝固在了碗底,連瓷勺都無法將它們攪動。終于有一天傍晚,奧蘭多拖著疲憊的步子打開隱形罩走出了實驗室,他幾乎在那瞬間就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息。他往四周看去,果然發現維納后仰在一個椅子上睡著了。維納似乎很久都沒有休息好,重重的黑眼圈在他的眼底生根發芽,似乎還想蔓延到眉骨上去,那頭原本燦爛的金發黯淡了許多,整個人也沒有了之前的活力-四-射-的感覺,